“谁?”小厮将门打开,见对方穿着不算寒酸,态度客气道:“敢问这位老爷有何要事,我们常府的大门除了宴请宾客,一般都是不开的,您拜访的话,可有拜帖?”
工部尚书作为三品大官,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而且身份非富即贵,对此,小厮都习惯了。
林大郎摇头:“我不是来拜访的,是来认亲的,我是常守得常大人流落在外的长子,身边这两位,是我的妻女,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他自会来见我。”
小厮心里一惊:“流落在外的长子,你可有证据?”
林大郎将脖子上的半块锦鲤玉佩掏出来:“自然是有的,这块玉佩便能证明我的身份。”
小厮紧张不已,他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能看出来那块玉佩价值连城,当即道:“还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禀报。”
林大郎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好,还以为会解释一番呢。
“可以。”
小厮关上门,赶紧跑进了府内。
这可是个大消息,若是老爷找到失散多年的长子一高兴,保不齐会赏他几两银子。
因为太过欢喜,他又跑的急,没注意到前面有东西,一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两人撞到一起,‘呯’了一下,皆将对方撞飞出去。
“哪个王八羔子,走路不长眼睛啊,敢撞本大爷!”
小厮摔的七荤八素,正疼的呲呲抽冷气呢,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后,他跑到常霆昊身边,将他扶起来,瑟瑟道:“大爷对不住,小的实在是有急事去找老爷,才没看到是您。”
常霆昊冷声道:“有什么事需要这样急,先告诉我听一听?”
小厮有些犹豫:“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
“哼,我看你是没把我这个大爷放在眼里吧,别忘了,我可是父亲的长子,日后整个常家都是我的。你若不说,我就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小厮赶紧磕头求饶:“大爷,我说。刚刚外面来了一家三口,那个男的比您年长个两岁的样子,还说是老爷失散多年的长子,让我去禀报老爷一声。”
“什么,不可能,我才是爹的长子,这是哪个狗东西来冒充来了,看我不让护院去打死他!”
小厮赶紧将常庭昊拦住,怯怯道:“大爷,我听旁人说过,老夫人是续弦。”
他这么一说,常庭昊瞬瞬间想了起来,娘的确跟他们提过一嘴,但言语之间,很是自傲,毕竟,李家那个女人是被随意休弃的,而她,则被父亲八抬大轿求娶过来,连公婆都敬她!
不过,前常家夫人当年被休弃又怎么样,他的儿子若真找回来,常家是不可能允许血脉流落外头的。到那时,他便是常家的嫡长子,压在自己头上。
这可如何是好!
常庭昊心里一沉。
不行,自古以来祖业都是长房继承,这样的话,常家的家产也要拱手让人了。
他本就能力不强,30岁的人了,还是个白身。但凡对方有能力,这个家哪还有他的地位。
所以,一定不能让认亲这件事情发生。
什么失散多年的嫡长子,就是个骗子,对,他们就是骗子!
“我问你,那一家三口可有信物?”
小厮点头:“有,是半块锦鲤玉佩。”
“什么屁玉佩,这天下玉佩多着呢,锦鲤图案的也不是稀罕物,他说是咱们常家的,就一定是常家的吗,去将护院叫来,将他们打出去!”
小厮震惊:“可是……”
常庭昊看向他,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可是什么,狗奴才,敢泄露出去一个字,不光你要死,连你的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小厮打了个寒噤。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权贵们拥有着绝对的杀伐手段,他不敢抗命。
“是,大爷,我这就去喊人来。”
常庭昊冷哼一声,朝外面走去。
门外。
林大郎看着紧闭的常家大门,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不知道一会儿是要冷着脸将信物拿给亲父查看,还是先唤一声父亲。
不过,这声父亲他并不愿意叫。
毕竟这个人当年可以那么狠心的抛弃娘,实在不配为夫,不配为父!
林梵则皱了皱眉,因为常喝灵泉水的原因,她的耳目都比旁人要好,隐约感觉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按照常家的宅子大小,小厮不可能这么快将常守得带过来才对。
正疑惑间,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男人带着数20的护院将一家三口团团围住,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就是你们冒充我常家人,真是大胆!”
林大郎皱眉:“什么冒充,你又是谁,让工部尚书常老爷出来见我!”
“呵,好大的胆子,敢让我爹一个二品大员来见你,你可知道,冒充朝廷命官的子女,我是可以把你告进大牢的!”
林大郎顿时明白了过来,再看一看对方的年龄,冷声道:“你是常庭昊?呵,我看分明是你害怕我顶掉了你的位置吧,这么想将我关进大牢,求之不得!”
“最好是将事情闹得再大一些,看到时候你爹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既然决定来常家,他也是做过常家的背调的,对于常守得的几个子女,都有了解。
常庭昊是常家长子,却没什么本事,底下的子女也碌碌无为。老二常庭振管理家里的生意,为人精明,不过,因为他是庶出的原因,一直被常老夫人母子忌惮。
还有几个妹妹,都早已成家。
常家的关系说起来不算复杂,但如果他携家眷回去了,可就不一定,这个常庭昊会急眼,也属正常。
“胡说八道,来人,将他们打出去,再将那块玉佩抢过来,没了那块玉佩,我看你还怎么让爹认你!”
护院们拿着棍,一窝蜂的上前。
林大郎大喝一声:“梵儿,保护你娘。”
他从前可是猎户,连老虎都敢打的,会怕这些护院?
更何况,自从腿好了后,他也没落下从前的打猎本事,时不时就会往山里走一趟,打些野味给家人解馋,但也因此有了顾虑,不敢再去猎大型猛兽,怕万一出了当年那种事,平白让妻儿老小担心。
眼下,这些不长眼的护院终于可以让他放开手脚痛快打一场了!
“爹爹,加油!”
林梵呐喊一声,撒出一包药粉,带着金氏极速后退。
那些粉末一粘到护院们的身上,他们立刻感觉皮肤骚痒难耐,痛苦的去抓裸露在外的皮肤。
林大郎瞅准机会,夺下一人的棍子,往其头上狠狠一敲。
那人顿时眼冒金星,倒了下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顾身上的痒了,赶紧一拥而上,朝着林大郎攻击过去。
不过,林大郎丝毫不慌,一棍横扫,风声呼啸,带起一片惨叫声。
他每次攻击,朝着的都是最痛的地方,一棍下去,便打的人丢下武器,痛苦哀嚎。
“哎呦,哎呦。”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了下去,林梵和金氏眼中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当年就是因为你爹高大威猛,我才愿意嫁给他的。”
如今,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相比于母女俩,常庭昊则脸色一白,转身就要跑回去继续喊人。
他没想到,这个找上门来的破落户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林梵哪里会让他逃走,从空间里拿出一颗石子,狠狠砸在常庭昊的膝盖上。
常庭昊腿上一痛,直接跪了下来。
林梵和金氏上前,一人压住一条胳膊:“老实点儿吧你。”
林大郎那边,大概两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他拎起常庭昊胸前的衣服,照脸就是一扇,嗤道:“如果常家都是你这种货色,我还不稀罕认呢。”
“娘子,梵儿,我们走。”
金氏一愣,还以为丈夫真的不认亲了,随即一想,刚刚事情闹的这样大,常府肯定已经有人往里禀报了。
常守得却没出来,定然是心里在纠结。
那自家一家就回去等着看他准备怎么处理吧!
一家三口来的快,走的也快。
等到他们彻底不见身影,常庭昊才敢骂骂咧咧:“呸,什么狗东西,也敢打老子,等老子下次带人弄死他这个狗娘养的!”
正骂骂咧咧间,大门又开了。
管家咳了咳:“大爷,老爷让您过去一下。”
常庭昊心里一惊:“难不成爹知道了?”
管家心里叹气,这个大爷,算是被老夫人养废了,智商怎么能低成这样。
不过他还是道:“不知,老爷只说了让您尽快进书房找他,而且看老爷的模样,脸色很不好看。”
“不行,我得先去找娘,你给我拖着点。”
常庭昊实在拿不出主意,爬起身快步朝后院而去。
管家无奈摇了摇头,老实回去禀报了。
若是以前,有老夫人在,大爷再怎么无用,常家都是他这个嫡出长子的。但今后,可不一定了。
他做管家的,也要见机行事。
常家后院,常老夫人正抽查孙辈功课。
常守得妾室众多,她年轻时忙着跟妾斗,想方设法流掉她们的孩子,以保全亲子庭昊的地位,却因为无瑕教导他,养出来个废物东西。
如今,只能抓孙辈了。
可惜的是,孙辈们的资质同样平平,日后想要撑起常家,怕是有些困难。
常老夫人有些头疼。
“承宇,你的文章毛病众多,而其中最严重的,便是华而不实,我不是让你跟在你祖父的下属身边多加历练,是不是又贪玩了?”
常承宇撇撇嘴:“祖母,那些事情枯燥极了,远远不如煮酒论诗好玩。”
常老夫人气的拿起戒尺就往他手背上敲:“你这孩子,煮酒论诗那是文人雅兴,但却不能沉沦,再枯燥也得给我学,你祖父能爬到二品尚书的位置,不代表你们也能守住!”
常承宇更委屈了:“祖母,我才十五岁就要这么辛苦,你怎么不让爹多努力努力?”
“你爹若是能撑的起常家,我还眼巴巴的盯着你做什么,祖母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不领情的话,我可是要换继承人培养了!”
虽然她说的是气话,但常承宇兄弟几个还是吓了一跳。
毕竟庶出二叔常庭振的子嗣可都盯着呢。
不过,常承宇几个还是有些不服气:“祖母,我们才是你的亲生孙儿,你居然要将家业给外人,哼,你爱给就给吧,反正我们也不稀罕!”
常老夫人被这话气的心口一滞,满脸通红。
正要再次拿起戒尺,常庭昊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大声训斥道:“承宇,你们怎么跟祖母说话呢。家业那是能随便让人的吗?”
常承宇不说话,却满脸不服气。
爹就会拿道理压他,自己的能力不也不咋样。
至少,他十五岁就是童生了,是读书人,而爹爹连个童生的身份都没有。
见他如此犟脾气,常庭昊心里气急,也不惯着他了,怒骂道:“好啊,你不是不想要常家的家产吗,正好,常家真正的大爷回来了,以后由他和他的子女继承!”
此言一出,常承宇顿时急了,几个弟弟妹妹,常承志,常承恩和常承艳也赶紧道:“爹,你瞎说什么胡话,什么常家真正的大爷,你可是祖母的长子。”
常老夫人也面露不悦:“一大清早的,发的什么癔症。”
长子是笨,但没想到居然能编出这种胡话骗孩子。
常庭昊见他们的反应,气道:“我是说真的,娘,您不是说过,您是续弦,当年爹娶过李家的大姑娘,便是她儿子携家眷找过来了!”
“什么!”常老夫人豁然起身。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并没有听说他们有过孩子的事情。”
不然,她当年肯定不会嫁过来的。
常庭昊苦笑:“千真万确,而且我还被那个狗东西打了一顿,您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让我进书房去找他呢。娘,咱们该如何是好啊,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继承常家的家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