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之语,往后切不可再胡说!”
神武侯面色严肃的叮着虞杳,生怕‘活不到十八岁’这种鬼话应验。
“刚才为了应付随口胡诌的,算不得数,祖父莫要担心!”
神武侯却重叹一口气低声道;
“有些事经历一次就够了,祖父不想你再出任何意外,就是说说也不可!”
神武侯就怕一语成谶,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
虞杳也看出了他的不安,便严肃保证;
“祖父放心,六儿往后绝不再乱说一个字。不过依眼下这情形,只怕父亲,哥哥们的事快要捂不住了!”
闻言,神武侯皱着的眉头却渐渐舒展,盯着虞杳低声道;
“此事,老夫早已想到,不过……还得等等!”
等什么?
神武侯看着窗外没再说,虞杳也没追问,而是想起还有要紧事,便道;
“咱们等得起,祖父放心!”
说着,虞杳又轻声安慰;
“累了一天了,祖父早些歇息,孙儿告退!”
神武侯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起身的虞杳,只意味深长道;
“凡是有祖父在,你只管放手去做!”
虞杳心中一暖,咧嘴笑道;
“有祖父这话,孙儿就敢将这天捅个窟窿!”
神武侯大笑出声,捋着胡须,满眼无奈道;
“你啊……去吧!”
“是,孙儿告退!”
虞杳迈着小碎步离开,出了驿馆,外面暗处等候多时的柯丞上前压低声音道;
“公子,您没事吧?”
虞杳边大步往前走边回;
“无事,虚惊一场!”
“那……他可有惩罚您?”
虞杳嘴角勾了勾,冷笑道;
“没有,估计目前不想动我,至于以后,那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儿,虞杳不由回想起尧安帝可疑的神色,他那样子该怎么形容;
伤心欲绝?
悔恨交加?
还是怀念以前?
好像都有,又好像还掺杂着些别的什么情绪!
到底是什么?
他为何盯着自己会有这种复杂,又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还有他那眼神,就像经历生死……
“公子,察图大人在老地方等您!”
虞杳正想到要紧处,就被柯丞低声打断,脑子里某种快要串联起来的线,也就这么断了!
罢了!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羊舌屠这个大隐患!
“走!”
虞杳脚下加速,和柯丞在漆黑的街道,熟门熟路来到察图寮藏身之处;
刚要抬手敲门,大门从里打开;
“咯吱……”
依旧是白天那身装扮的察图寮,看了看四周,立即开门道;
“进去说!”
让虞杳,柯丞二人进院子,察图寮又迅速关上大门,带着二人来到后院,多日不见,早已翘首以待的羊舌乘立即冲出来;
“公子,您可还好?”
说着,小小少年紧张地围着虞杳转圈打量一番,见她毫发无损,且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痕迹,这才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道;
“听他们说,您的身份被揭穿,羊儿还以为……”
说着,见虞杳盯着他淡笑不语,羊舌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小声结巴道;
“我……怕公子被那祁容舁责罚,如今倒安心了!”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小小少年的耳根却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
见此,察图寮微皱了皱眉头,招呼虞杳坐下,立即给她端来一杯热参茶,这才坐下轻声问;
“祁容舁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你?”
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儿,更不是尧安帝的行事作风,察图寮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虞杳吃了两口参茶,这才抬头回;
“这个时候,他不想,也不能得罪祖父!”
察图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旁的羊舌乘却盯着虞杳,怒气冲冲道;
“公子放心,回头本王定会替公子讨回公!”
少年满眼坚定,认真,连带着放在膝上的双拳都紧攥起来,可见他对羊舌屠这个年长许多的兄长,没有一丝好感!
“好,我等着!”
说着,虞杳捧着茶杯盯着他认真打量一番,便故作轻松的问;
“你,准备好了吗?”
神色有些激动的羊舌乘,被这句话问了一愣,小脸渐渐松垮,低头沉思片刻后,许是想起了过往的遭遇,以及身边亲人的付出,他双手紧抓衣袍,挺直腰杆,神色极为严肃道;
“公子,羊儿准备好了!”
盯着他隐隐带着泪光的双眼看了一会儿,虞杳点头低声道;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该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且只能胜的路。”
“羊儿明白!”
羊舌乘稚嫩的声音格外坚定。
看着眼前的小少年,为家国大业,为亲人,为百姓,背负起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包袱,虞杳只能微笑鼓励!
因为,他们确实没有退路可言!
“好,这几日你好好准备一番,估计是时候了!”
话落,虞杳也放下杯子,利落起身看着察图寮低声道;
“小心点儿,这个节骨眼万不可出事!”
察图寮点点头没说话,眼神却死死盯着虞杳,好像在透过她的双眼,看清她内心的想法。
虞杳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神色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又看了一眼羊舌乘就转身往外走;
“我走了,有事传话便是!”
说着就和柯丞快步离开,眼见二人已经到了大门口,察图寮立即大步追上去,一把按住柯丞即将要拉开的大门,低头小声问;
“你是不是要出城?”
察图寮太了解虞杳了,想也不想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虞杳明显一愣,脱口而出;
“你……”
意识到不对劲,虞杳适时闭嘴,但神色,语气,早已出卖了她!
“是与不是?”
察图寮却一手撑门,死死盯着虞杳追问不舍。
无奈,虞杳只能小声提醒;
“此事与你无关,你只要保护好羊儿便成!”
“你……”
这回轮到察图寮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双眼带着愤怒,咬牙切齿盯着虞杳;
“巧了,我与你想到一处去了!”
来硬的不行,他便放缓声音,打算来软的。
虞杳……
这厮,又是这副死德行!
“这事儿你就装不知道……”
“不成,我这人心里装不住事!”
虞杳磨牙,恶狠狠的与之对视好一会儿,终究选择妥协;
“随你!”
说罢,一把扯下察图寮摁着大门的胳膊,气呼呼地拉开大门转身离去。
而察图寮转身进去吩咐一番,再出来已是一身黑袍罩身,迅速朝着虞杳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