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场谈判不欢而撒,尧安帝面色甚是难看,匆匆率众人回城;
当然,他虽没答应羊舌屠的条件,但也没拒绝!
此事,越发让虞杳心中不安,继而有了个大胆想法……
一进城门,虞杳就想找机会开溜,遥望骑马走在马车另一边的神武侯,暗暗给了个眼色,便控制缰绳减缓速度,便听尧安帝阴沉沙哑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神侯与……六公子,一同前往驿馆!”
虞杳浑身一僵,知道这是要问责他们了,祖孙俩迅速对视,只能恭敬从命;
“老臣遵旨!”
“是!”
一旁的叶茗见虞杳神色依旧淡定,坦然,就不由替她担心,却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尧安帝能网开一面!
表面看似淡定的虞杳,内心也是慌的一批,努力在想接下来要如何躲过这一劫,抬头正好看见前方路边人群中,穿着低调的察图寮,视线毫无波澜的从他身上越过,一路跟着回到驿馆;
尧安帝净手,更衣后,神色严肃端坐在首位,冷冷盯着站在正下方的神武侯和虞杳,阴沉沉的眼眸中迅速划过什么,最后将这些沉甸甸的情绪掩藏起来,沙哑的声音开口;
“神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又转而盯着低头的虞杳,心里不由暗自猜测起来;
前世,他对发妻从未上过心,以至于从未听说过她有同胞妹妹这件事!
甚至最后虞家被他下令全部杀害,也没听闻眼前这位‘六小姐’出现!
难道,前世虞家被杀,她远在西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还是,这件事另有隐情?
对此,尧安帝很是疑惑!
已经编好瞎话的神武侯,一脸惶恐不安的回话;
“陛下,老臣有罪!”
“扑通……”
说着,神武侯结结实实地跪在尧安帝脚下,垂头哽咽起来。
见此,虞杳双膝一屈也跟着跪倒,红着双眼就认罪;
“陛下,都是虞六的错,和祖父,以及其他人无关,陛下要杀要剐朝虞六绝无怨言,还请陛下不要牵连无辜!”
一听虞杳这话,神武侯不干了,哽咽着嗓子就包揽罪责;
“陛下,您别听小六胡说,这孩子自出生就被送走,她何错之有?若非说错,也是投错胎罢了,一切都是老臣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这下,虞杳更是来劲儿了,再次真切道;
“陛下,您别听我祖父的,从始至终男扮女装都是虞六自个儿的意思,祖父劝也劝过,说也说过,只是不管用罢了,如今犯下的欺君大罪,虞六愿意接受陛下的处罚,还请陛下莫要牵连无辜!”
神武侯慌了,盯着虞杳冷呵;
“六儿,闭嘴!”
虞杳却缓缓抬头,一手紧紧抓着神武侯的胳膊笑着道;
“祖父息怒,往后孙女儿不在身边,您要照顾好自己!”
瞬间,神武侯泪目,一个字都说不出,一旁的叶茗,叶开,以及徐寅也跟着心里泛酸,不由觉得这也不是多大的事,陛下何必揪着不放,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当坐在首位的尧安帝,看着下面眼泪汪汪,却对神武侯露出灿烂笑容的虞杳,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不由拔声道;
“朕并未说甚,你们祖孙二人这般情形,让人以为真是冷漠无情的暴君呢!”
神武侯;
有希望,好好表现!
虞杳;
收到!
“陛下,老臣心中有愧……”
“神侯先起来说!”
尧安帝说完,又盯着虞杳的小脸儿打量几眼,见她双眼泛红,心里莫名抽痛,随即挥手柔声道;
“六……六小姐也起来说!”
“老臣多谢陛下!”
“虞六谢过陛下!”
虞杳扶着神武侯起身,却未曾看一眼上首的尧安帝,就听他又问;
“六……小姐即是女扮男装,神侯为何不早些告诉与朕?”
虽然是小事,但放在皇帝面前,那也是欺君之罪,尧安帝心里还是不得劲,就想问个清楚;
当然,他心里自认为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可知的秘密!
“回禀陛下,此事说来还得从小六刚出生说起……”
神武侯缓了口气,就开始瞎编乱造;
“这孩子打出身就体弱,差点活不下来,最后一老道说她命弱,必须离家,且从小当男娃养,若不然活不了,所以……”
尧安帝内心紧张不安,紧盯着神武侯的双眼问;
“所以六小姐从小被送走,一直不曾与家中有联系?”
“是,那老道来无影去无踪,老臣根本不知他的下落,所以多年一直不曾联系!”
尧安帝若有所思低喃;
“怪不得……”
但是这三个字,让神武侯和虞杳很是疑惑;
怪不得什么?
祖孙俩正纳闷之际,尧安帝又问;
“多年过去,六小姐安好无恙,为何不以女儿身示人?”
说着,尧安帝就盯着虞杳,越看越觉得她与记忆中那个模糊,却让他痛彻心扉的身影相像,虽然理智提醒他两人是同胞姐妹,就算有八九分相像也正常;
同时,又有一道蠢蠢欲动的声音不停呐喊,眼前的六小姐,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儿!
两种声音在尧安帝的脑海里不停的拉锯,撕扯,让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就听神武侯道;
“那是因为,那老道说,不到十八六儿不能以女儿身示人,不然她……”
说着,神武侯没了声音,一旁的叶氏兄弟,以及徐寅也猜出大概是什么意思,尧安帝却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然……如何?”
“不然,我将活不过十八岁!”
知道神武侯不忍心说这话,虞杳便替他圆谎,且说的干脆利落,好似没有一点顾忌,却恰恰符合她的性格。
岂不知,这话正戳中了尧安帝的痛处,脑海里不由的再次浮现出前世,虞窈决绝跳崖的背影;
瞬间,他整个人被窒息包围,紧握双拳,咬紧牙关,缓缓闭上双眼,默默承受着痛苦的洗礼……
好一会儿后,尧安帝缓缓睁开猩红双眼,神情悲痛欲绝的盯着虞杳,好似透过她在遥望另一个人!
又好似透过她,再努力记住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虞杳不喜,但也令她疑惑?
祁容舁他到底在想谁?
他怎么会有这种历经沧桑,又痛苦不堪的眼神?
“那就……满十八再恢复女儿身吧!”
尧安帝绵软无力的声音打断了虞杳的思绪,也让她一脸错愕;
这就完了?
“退下吧!朕……乏了!”
“老臣谢恩!”
虞杳都没来得及开口谢恩,就被神武侯拉着往外走,脚步匆匆,活像后面有饿狼追一般!
而堂厅内的叶茗,也暗暗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