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提前让冯武把两千斤火药埋到半山坡,等没藏鹿解来的时候点燃爆炸,把三千多土包子吓了个半死。
简单的小故事被传的神乎其神,连皇帝和相公们都惊动了。
听他说完了,韩琦却依旧不信,“只有两千斤火药就有开山之力?”,老韩可不是外行,他知道火药是什么样子,你说火药冒烟行,开山就扯淡了。
木子苦笑着解释道:“哪有什么开山,就炸了个坑而已”。
“炸个坑能吓跑数千大军?”。
木子无奈,只得解释道:“相公,此事是有内情的,那没藏鹿解乃是西夏新叛之臣没藏庞讹的侄子,庞讹与宁令格叛乱,鹿解既未跟从又不平乱,只是等着元昊回去,足见其庸人矣”。
众人皆点头,叛乱发生,要么你就率军平乱,要么你就干脆造反,哪怕立刻去投奔元昊也行,没藏鹿解呢?他啥也没干,干等着元昊回去。
他既不敢造反又不想平乱,竟然幻想着置身事外,也不想想,你有那资格吗?别人可以,你个姓没藏的有资格?
临大事而不能决断,百分百的废物。
木子又道:“就这种庸才,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三千多人马岂敢主动与我对敌?”。
老赵道:“其人必定战战兢兢,一心只想着自保,哪敢与志远对阵”。
当时西夏正是最人心惶惶的时候,木子恶名如日中天,就没藏鹿解这种庸才怎么可能敢跟他交手?
政事堂老三笑道:“那厮本来就风声鹤唳,木帅又略施小计惊他一下,可不就扭头就跑嘛”。
韩琦也明白了,笑道:“其实他未必不知道志远的计谋,只是他本来就不想厮杀,只是顺势跑回去也说不定,正好有了借口保存实力。
既跑回去了,自然要大肆渲染志远的手段,结果本来就被杀怕的西夏军民就更加惶恐不安,所以李元昊也就趁势派了使臣议和了”。
木子敬佩道:“韩相之言有理,想来就是这样了”。
说到底,双方经过大战之后都不想打了,可面子上又都有点过不去,结果抚远堡这个大炮仗一炸,西夏人更慌了,木子派人去一说,李元昊正好就坡下驴,和议就此达成。
韩琦叹道:“此事知易行难,木帅略施小计,震慑河套诸部又逼迫西夏议和,善莫大焉”。
众人皆齐声赞叹,世之名将,名不虚传。
又肉麻的一番吹捧,老木颇为自得。
韩琦忽然道:“木帅所用之火药,非凡物吧?”。
木子道:“家中匠人所制,配方做了一些改动,劲力大了一些”。
这事儿老木还专门做过实验,木雷做的火药真心不差,已经很接近黑火药所能达到的最完美配方,劲力提升了数倍不止。
韩琦又道:“此乃利器,可否献于朝廷以作杀敌之用?”。
木子一愣,看了一圈人一遍,突然明白了,这特么才是他们的目的!
几年前自己无意对狄青提过一次,狄青当了真,在朝中提议试验火药配方,结果一通讨论后没了下文。
你以为大人们忘了?你太幼稚了,太小看相公们的智商了。
抚远堡的事一传回来,相公们马上就想到了火药,以前处于种种顾虑没做,现在有了成品了,木子又精通用法,还不用耗费朝廷一文钱,岂有不拿来之理?
老木明白了,怪不得一群老头子又夸又捧,怪不得一个个好像傻乎乎的样子求教,原来他们什么都明白,傻乎乎的人是他自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什么都承认了,这时候你能怎么拒绝?难道说我就是不给?
木子苦笑道:“诸位相公,你们合伙儿做这等事,不厚道吧”。
老三疑惑的道:“木帅何出此言?”。
老二一脸无辜:“木帅此言何意?”。
老木心服口服。
“相公可选一隐秘之地建作坊,某派工匠去教授制作之法,只是此物凶险,要远离要地,严防烟火,更要派兵驻守,万万不可泄露给敌国,否则我大宋必受其害”。
老四忙道:“已准备妥当,木帅明日既可派工匠前来,必定万无一失”。
木子和众人皆无语的看着他,刚还装无辜呢,这就承认了,连作坊都准备好了……知道自己失言的老四只能尴尬的笑笑。
老赵咳嗽一声,强行换了一个话题,:“志远,河套已复,议和已成,只是朕唯恐元昊反复,再起争端”。
说实话,不怪老赵担心,老李这不讲信用不是一两回了,前脚议和后脚捅刀子的事儿真没少干。
明知道老赵在和稀泥,可既然已经答应了也没有反悔的道理,木子只能认栽。
“陛下不必忧虑,回程之前已经收到探子回报,元昊病重是真的,没藏庞讹和宁令格依旧在观望,西夏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下来,而且西夏本来就贫蔽不堪,又经此大败,短时间内无力再战了”。
因为木子最早献平夏策的关系,后来阴差阳错的还真让他蒙对了,所以老赵与众人对他的眼光有着迷之信任,听他这么说都一个个放下心来。
新任政事堂老四问道:“木帅,既然不与交易使西夏贫蔽,此时正值大胜,为何又要开放榷场?”。
事实证明大宋对西夏的经济制裁是有效的,可一向主张对西夏强硬的木子却很早就提出复套之后与西夏恢复交易,而且宁愿给李元昊钱,这明显不正常,不可能仅仅为了安抚李元昊那么简单。
木子笑道:“相公,你不会以为契丹人会一直在旁边看着吧?”。
老赵君臣粟然而惊,没错,契丹人不可能坐视大宋欺负死西夏,肯定会趁机捣鬼,这次只是没来得及而已。
木子道:“归德川之战与复套之战太急,契丹人没反应过来,若是长久耽误下去西夏难保不会出现变数,一旦西夏狗急跳墙与大宋纠缠,契丹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恐怕要生出变故,不得不防”。
众人皆称有理,拿回河套快刀斩乱麻的停战布防,不给辽人反应时间,是最稳妥的选择。
木子又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与西夏恢复榷场互市,与当初并不一样”。
老赵问道:“有何不同?”。
木子道:“盖因西夏本身并没什么出产,之前最有名的不过青盐,战马以及粮食牛羊而已,再有就是西域诸国的货物,现在呢?”。
老赵眼前一亮,“现在河套归属我大宋了!”。
木子笑道:“不错,河套归宋,西夏已失去最优良的战马和粮食产地,西夏穷兵黩武,拖的越久只会越贫弱,本来大宋已占地利,范相又在西北修筑堡寨,等西夏恢复一点元气,他们也没有发动战争的机会和本钱了。
与大宋交战,他们会很吃力,与大宋交易,有利可图。失去了河套,他们想生存就只能与大宋交好,同时继续开拓西域,终有一日,他们会发现自己只能越来越向西”。
“原来竟是连环计!”,韩琦抚掌大笑。
众人彻底明白了,从最开始献平夏策,老赵和老范决定实施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木子把西夏算计的死死的。
众人齐声向皇帝祝贺,“天佑大宋!”。
疑惑都解开了,众人都向木子表示钦佩,老二却忽然说出一句话。
“木帅,王大人出使夏国,本是从洪州出境,最后怎么去了抚远堡?又为何在抚远堡签订国书?”。
木子眯起了眼睛,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