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昨晚还一宿没睡,可这没能阻止老赵三人的工作热情,立刻召集重臣议事,开始商量军校及禁军的编练事宜。
其实三人已经回过神来了,知道被木子算计了,尤其是韩琦更是出离愤怒。
自己又被耍了,上次在庆州,当时还是小都头的木子连哄带吓唬的把焦用救了,身为高官的自己乖乖就范,被耍了一次。
这次更好,木子躺在自家后院里,自己身为枢相,上赶着跑去让人耍。
更可恨的是即便到了昨天,那厮还在推脱,还是老相公亲自求着他才说的……
怪不得他主动辞官,怪不得主动教授太子殿下,怪不得一直以来都避而不谈文武之道,怪不得……
一切都是局,他知道自己不会放过眼下的机会编练禁军,也知道教授太子殿下的事大臣们一定会过问,所以他故意在太子那里下饵,让三人急不可耐的主动去求他……
只是有件事他没想通,“这厮苦心积虑做局是为了什么?直接上书不是更好?这么做岂不是白白丢了大功劳?”。
老相公苦笑道:“直接上书?要吵到什么时候?最后确定的章程又会是什么样子?”。
韩琦和老赵默然,直接上奏朝堂里吵个不休是肯定的,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他用一夜时间把皇帝和两府相公拿下了,下一步就是水到渠成的推行,省却无数麻烦。
老相公还有一句话没说,木子主动说和三人上门去求是不一样的,这里涉及到人性问题,上赶着求来的才是珍贵的,说白了,人都是贱皮子……
沉默一会儿,韩琦又道:“木子向来惫懒,这次怎么会用心做局推行此事的?”。
那小子向来不主动做事,这次怎么一反常态了?
老赵道:“此事朕倒是知道一二,志远曾说过一句话,他说,陛下,我也是大宋人,也不想子孙后代被异族凌辱”。
老相公点点头道:“志远的忠心还是不容置疑的”。
韩琦和老赵同时点头。
抛开一切只说忠诚,木子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从庆州血战到密州练兵,从出使辽国到远征广南,大宋的东南西北都跑了个遍,再加上相州平乱和寻回太子,期间数次出生入死,身躯也因此残废。
这样的人如果还要怀疑,那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了。也正因为此,老赵才能容忍他数次闯祸,才能放心老婆孩子经常住在牛家村。
韩琦叹道:“可笑都说木都头耿直义气,可笑我向来自诩聪明人,被他又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都说木都头二愣子,谁能想到其实是个老狐狸呢。
老赵一愣,刚想问他为什么要说又?
韩琦干咳一声道:“大人们来了,陛下,议事吧”。
无论怎样,三人都要不遗余力的推行木子的计划,还是那句话,诱惑太大了,而且都有足够的动力。
当皇帝和两府宰相一起发力推行某事的时候,阻力就变得很小了,因为能对他们造成阻碍的人根本不存在。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大人们对这份计划几乎没做任何置疑和更改,没办法,太周密也太完美,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特别是大人们对能一劳永逸的消灭武人很是高兴,至于那个所谓的总参谋院根本不用在乎。
总共只有三个人编制的总参谋院根本就是个摆设,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只能在有战事的时候参加个意见,品阶倒是不低,院正与枢密使同级,说起来也算一品大员,实际上算个毛?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权利都没有,他们管着大宋的细作探子,原来兵部职方司的活儿给了他们,以后什么辽国西夏的卧底送回来情报就交给他们了。
这三位还同时兼任一个职位,那就是军校某个司的管事。
文官中也不乏喜欢兵事的人,有两位大人主动请缨可以去军校兼任个职位,摩拳擦掌的要去给大宋未来的将军们传授一下忠君爱民的道理。
正午的时候圣旨下发了,刑部王侍郎调任工部,并被委以重任,负责筹建大宋皇家军校。
审案的时候亏了王侍郎在最后关头翻盘,好歹把事情圆了过去。
其实大伙儿都明白怎么回事,有身份的证人们出于各种目的装瞎,几个宦官说是高进动的手,骗傻子呢?谁不知道木子和任总管有交情?
不过当时局势紧张,不得不合伙儿装糊涂罢了。
但王侍郎的功劳是有的,现在有这个露脸的机会就给他吧。
第二道圣旨更厉害,因为禁军武备松弛,朝廷决意编练禁军兵马,任命韩琦为编练使,狄青为副使,全权处理此事,各部务必配合,若有懈怠者必严惩不贷。
领导班子强大无比,韩琦不用说,那是公认的下届首相,至于狄青,刚刚南征立了大功,现在红的发紫。
同时,青龙军抽调各级军校二百人,其中佼佼者二十人将进入军校担任教头,其余一百八十人归狄青统属,协助挑选操练兵马。
轰轰烈烈的禁军大改制终于拉开了帷幕。
有个小细节被忽视了,禁军编练改制筹建军校,这种事竟然没人想起问问勋贵和将门的意见……
问都不问?老赵也问过这个问题,老相公告诉他,不用。
将门勋贵是什么?一群渣渣,一群大人们不高兴了就踩一脚的渣渣,用得着问他们的意见?
以前若不是皇帝出于私心护着,早被赶尽杀绝了,还留着他们碍眼?
文人们不相信渣渣们有为国为民的觉悟,懒得跟他们解释,实际上他们正摩拳擦掌的等人跳出来,然后他们会告诉那个人到底谁是老大。
事实证明老相公是对的,这些所谓的将门勋贵早已失去了先祖的骄傲荣光,早就被文官们打断了骨头,吓破了胆子。
老赵送走群臣,刚刚吃了点东西要去补觉,任守忠就进来通报曹家高家石家来人了。
略带歉意的老赵接待了他们,准备听一些抱怨,结果各家一个个哭着喊着表忠心,纷纷表示自己不给朝廷拖后腿,一定全力配合,绝不会让朝廷把自己当成吓唬猴子的那只鸡……
木子高看他们了,这些人现在只顾着抢那个参谋院的官职,抢军校的管事,抢舰队的份子,都怕自己被当成反面典型,哪里还管什么军队,一个个犹如争抢骨头的狗,丝毫不管脖子上的项圈。
他们不敢反抗,属于他们的光荣时刻已经远去了。在晚唐五代的时候武将随意废立皇帝,杀之如屠狗。
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打压,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不甘,现在这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已经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满朝大人都在等某个人跳出来,然后把他弄死,好吓唬其他人。
京城没有秘密,这件事出自哪里他们很清楚,那位爷脾气不好,城南的青龙军彪悍勇武。
更别说东京商会跟木氏来往密切,这时候你放着钱不赚去作死?
反抗不了当然要第一时间抢好处,所以他们来了。
老赵热情的款待他们,许下种种好处,比如家里有子弟就送进军校,将来也好凭本事光宗耀祖。
比如我已经跟韩琦打了招呼,军中的事情不管以前怎样,都不许他追究,你们捞的钱就安心留着花,吃空饷喝兵血倒卖军资这些都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既往不咎。
比如我跟木子说了,你们要建船队可以找他帮忙,出了海见了藩邦要注意维护大宋体面,做事注意一下,别搞的太难看。
比如以后我做校长你们就是系主任,我做皇帝你们是军师,咱们都是一伙儿的。
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们的,不会让文官们欺负你们太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