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天波府的伙食真一般,其实厨子水准还凑合,关键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太差,再加上各种佐料的短缺,做出来的饭食也就那么回事儿。
走出天波府的时候后边多了个小尾巴,杨怀玉兴奋的跟在木叔叔身后,眼珠子乱转。
木子已经看明白了,这货是真憋坏了,老杨爷俩不在家,加上武将领兵在外身份敏感,家里平时不怎么与外界交往,杨怀玉在家里连个玩伴都没有。
这小子天生好动,却被家里逼着学文,这更让他痛苦不堪。
其实木子理解老杨家上下的苦心,几代人为国征战,死伤惨重,杨老令公生逢乱世,那是没办法。
杨大帅自幼跟他爹在军中,耳濡目染之下加上当初跟辽国争斗不断,在军中也就成了必然。
到杨文广这里老杨家觉得该变一变了,这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文广,这怎么都和武将不搭边,能明显感觉出杨家人的态度,谁知道杨文广对读书实在不喜欢,最后终究又混进了武将行列。
到了杨怀玉这里老太君发话了,无论如何不能再把他送进军中了,宁愿他平庸一生。
千倾地里一根苗,这要万一有个好歹,以后到了地下怎么面对老杨家的列祖列宗?
木子认为老太君的决定是正确的,杨家子弟死伤惨重,就剩了这么根独苗,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杨家一大群妇人要靠谁?
看着杨怀玉总让木子想起一个人,曹虎。
这小子也跟曹虎一样,是个满脑子热血坐不住的货。
刚才木子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怀玉有空闲就去牛家村耍。本来只是一句客气话罢了,没想到杨怀玉立刻接口道:“叔叔,我现在就有空”。
老太君也知道这小子憋坏了,毕竟是男娃娃,总憋在家里也不好,也就放了话让他跟木叔叔去住几天。
杨怀玉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兴冲冲的问道:“叔,咱去哪?直接回牛家村吗?”。
木子笑道:“先去二哥家蹭饭,认认门儿”。
狄青在木家大院住了一年,夏天的时候老婆孩子就到东京了,他却一直没怎么回去,直到木子回来才回家团聚。
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了给木子看家,天塌下来也要看家,狄青自然是大丈夫。
狄府是老赵赐的宅子,虽然有点年久失修,毕竟底子还在,后来木子让素芝安排人给收拾的,那真是不惜工本。
狄青带着他们转了一圈儿,然后直奔后院。
有身份地位的人交往不能轻易去后院,也不能轻易和家眷见面,是以示尊重的意思。进出后院和见女眷有个专用名词,叫通家之好,这代表着亲密和信任。
狄青和木子当然没这说道,要知道木子不在家,他在木家后院一口气住了近一年。
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小男孩等在那里,木子进来了,互相见礼。
狄青妻子姓魏,至于名字当然不能告诉你,那是狄将军才能叫的。
狄青三个儿子一起过来给木子磕头,长子狄谘九岁,二儿子狄咏七岁,三儿子狄譓则是四岁。
木子一阵无语,人跟人真是没法比,自己还盘算着娶媳妇呢,人家儿子都仨了。
杨怀玉长得虽然高大,岁数却不大,还不到十四岁,算未成年人,所以能跟着出入狄青家后院。
木家大院有的狄家就有,比如火炕,比如火锅。
怀玉吃了一些就去前边找周八斤了,二嫂则带着孩子们去了,留下哥俩说话。
狄青道:“你二嫂小户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也没享什么福,别见怪”。
木子笑骂道:“不能喝就别喝,胡说八道什么?”。
狄青笑道:“你别说,私下里她还真跟我说了许多感激你的话,说这个宅子花了你不少钱,要好好谢谢你,这见了面了又笨嘴拙舌的说不出来了”。
木子笑道:“二嫂是正经妇人,自然不能跟我个大男人说这些,对了,我怎么看着这个火锅子有点眼熟?”。
狄青理所当然的道:“流风和回雪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让她们随便拿的吗?”。
木子一愣,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他回来了狄青回家,顺便把流风回雪带回来了,走的时候自己确实说过这话。
怒道:“让她们随便拿是随便拿银子,谁说让她们随便拿东西了?外间那个躺椅是不是我以前常躺的那个?女生外向,这也太不像话了!”。
狄青道:“你什么时候说拿银子了?你说的就是拿东西”。
木子:“……不行,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得把我家东西带上,别的就算了,这火锅子是煮羊肉最好吃的一个,那个躺椅也是我最喜欢的”。
狄青撇嘴道:“你好歹也是木氏东家,家大业大的差那点东西?再说了,流风回雪嫁过来,你不得出些嫁妆?”。
木子随即大怒:“你还有脸提嫁妆,你白捡了两个大美人,有没有出一文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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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波府里,杨文广的妻子穆氏垂手站在折老太君面前,折老太君年纪大了,可一点都不糊涂,一双招子更是雪亮,她一眼就看出孙媳妇对木子的态度不正常,所以单独叫来问问怎么回事。
穆氏低声说道:“祖母,那木子好像我一个故人……”。
老太君一愣,木子的身份在东京城里不是秘密,大长公主的人,张老相公的人,甚至四海帮的人和很多势力的人都在找他的家人,却一直毫无线索,在大街上入伍的木子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而穆氏竟然说木子像她一个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老太君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木子和孙媳妇穆氏的姓虽然不是一个字,却是同一个音,当初在街上招人的张府下人文才有限,会不会慌乱中……
穆氏犹豫了一下,答道:“家父本有个弟弟,后来……后来因为一些事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再没见过,木子跟叔叔颇有些相似,只是我上次见堂弟的时候才十岁,这么多年了,实在不敢确认”。
老太君沉吟良久,慢慢说道:“木子受伤忘了前事,不可冒然相认,你可给父亲去信,打听一下叔叔的消息,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