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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了圣旨木子都没明白过来,这回倒不是没听懂,这回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至少别人是这么认为的。

以贤良方正科,赐同进士出身。

朝廷录取官员除了大考还有两个名目,一个叫博学鸿儒科,一个叫贤良方正科。

博学鸿儒科,通俗来说就是偏科生,总分成绩差但某一科特别突出有名。

贤良方正科就是人品好,有立功表现,见义勇为啥的吧。

但这两科可是不多见,很少能录人,哎,木都头就被录取了。还赐同进士出身。

这同进士出身的意思就是跟进士的出身一样,但你要真觉得自己跟人家正牌进士平起平坐了,那你就是不知好歹了。

这么说吧,进士出身相当于正式工,同进士则是合同工,看似一样实际天差地别,一样的功劳人家正牌进士爬三级,你个同进士一级就烧高香了,这个玩意儿很是遭人鄙视。

不管怎么说吧,有了这个证儿,哪怕是个函授的,也算踏入文官行列了,朝廷给你一定待遇,等着给你派官吧。

木都头现在可不是官场纯小白了,每天跟着素芝鬼混,耳濡目染的也明白一些了,把任财拉进屋里问问怎么回事。

大人们怎么突然就慧眼识珠了?组织的大门怎么就突然向我敞开了?不是嫌弃我残疾人学问低么?

任财作为宦官界排名前几的人物,主动来这里宣旨就是为了给木子解释一下,顺便哥俩亲近亲近。

俩人坐在炕头上边喝着小酒,边聊了会天,任财就急匆匆回去了,出来宣旨什么时候回去复命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是你出来了随便玩儿的,走的时候带走了木子给他准备的东西,一点都没客气。

朝中大臣万众一心的给木子找赏赐,终于成功了。

给木子赏钱肯定不行,这厮有的是钱,根本不稀罕。

给人更不行,这要是成了定例还得了?以后大家干完活回来,老赵就送两个女人过来,别特么扯淡了。

那就只能从升官上作文章了,可木都头是个残废,还是编外人员,连个公务员都不是,升个毛线官。

武官是不行的,你给木子升个武官,回头老赵再给你升个武官,你上哪哭去?

再说了,武官是损人才用的,文臣才是荣耀的。

还有一部分是想着跟木子卖个好,将来跟木氏做点买卖啥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脑子好使的想到了这一招儿,赏你个文臣身份,然后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以白丁的身份,还是个残废,一家伙提成正式公务员,赏赐够高吧?

程序上也没问题,迎回皇子,谁敢说不贤良方正?事情就这么完美解决了。

然后你就待着吧,想正式当官那是别想了,纯洁的文臣队伍允许你站在一边就是给你天大面子了,还想站前面?

木子把圣旨丢一边就去找清清下跳棋了。

折腾了半天就给了个工作证,还是个二级的,特么装的跟天大恩惠一样,去你大爷的!

木都头不知道,普通人想得到这个同进士出身,至少要考中举人,然后再考个四五次没中进士,然后赶上老赵和大人们心情好,会赐你个这玩意儿。

今天任财带来的可是正儿八经政事堂签发的圣旨,可不是以前那些,要恭恭敬敬行礼的,但木都头不用,有老赵的特殊照顾,至于其他人都被木子赶进屋了,这么冷的天,跪在地上不是什么好事,不在场就无所谓了,这事儿谁都挑不出毛病来,木都头光棍一条没家人,一个人接旨也没毛病。

边下棋,清清问道:“木哥,又是什么圣旨?”。

不是清清不重视,是老赵隔三差五的就送点东西来,你好好的送点也行,偏偏净送些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搞得现在木家大院对圣旨很不重视了。

木子挪了个棋子,头也不抬的道:“破玩意儿不值钱,小昕他们约咱们去游湖,你说咱们去不去?”。

清清高兴的道:“好啊好啊,可我看这天色不太好,怕是要下雪了”。

木子道:“下雪更好,看看雪景”。

二十四了,马上过年了,孩子们也放假了,年前跟小昕他们聚一聚,木子打算就在家猫着哪都不去了。

八斤带着两个兄弟回老家了,还带着木子给他的银子,六十多个同乡兄弟都没了,他一直都不敢回去,木子让他回去一趟,然后尽快回来过年,一再嘱咐他路上小心。

前天收到了王二的信,五个兄弟走货的时候撞到了石头,五个憨货竟然死抓着绳子不放想把货船拖住,最后都被卷进了漩涡,真是傻。

木子给王二回信,别死人了,够多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猴子过来说,狄青来了!

木子一下跳了起来,快步跑到正厅一把抱住那个高大的男人。

捶着狄青后背道:“你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吓了我一跳”。

狄青也用力抱着他,:“说不说都一样,反正就是奔你来的”。

木子对着他胸口砸了一拳:“你他娘的在东京认识几个人?你不来投奔我投奔谁?”。

狄青笑道:“看来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叫我二哥了”。

看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木子是真心羡慕,额头上的金印好歹算破坏了一点,仔细看看金印也那么顺眼。

“顾良!准备火锅子,马上!”。

吃饭这事儿没有定律,君子们说过午不食,木都头认为那是他们不饿。

狄青风尘仆仆赶过来,当然要吃肉喝酒,难道还非要等到饭点儿?

把狄青拖到火炕上,俩人脱得只剩小衣蹲上炕头,一张小桌,相对而坐。

喝酒不用客套,每人一个酒壶一个酒杯,自斟自饮。

从过午吃喝到半夜,二人酩酊大醉,在炕上喝酒就这件好处,喝大了一倒就成。

狄青这次是奉命而来的,老赵想多了解一下西北的事,让老范派个人回来,老范举荐了他。

西北战事远比意料中激烈,老赵把和谈的事压住了,并给老范去了信,关闭跟西夏的一切贸易往来,许他便宜行事,总之木子说的一点没漏全跟老范说了。

老范这人不属于激进的主战派,也不是退让的主和派,严格来说他是主战派里的保守派,不赞成跟组织大军讨伐西夏,当然也不能跟他服软,就是修堡寨。

老赵的信跟他的观点可以说不谋而合,执行的相当彻底,关闭了所有跟西夏人交易的榷场,严查走私。

一开始西夏人没反应过来,他们正忙着抢野利氏的地盘呢,后来也发现不对劲了,使者见不得老赵的面,和谈更无从谈起,没了大宋的货物别说贩卖挣钱,自己过日子都撑不住。

西夏一看这么拖下去受不了,既然大仗打不起,就打小的吧,把你打疼了就肯和谈了。

三五百一伙的骑兵四出,越过边境跑到大宋境内打劫,狄青带人堵了几回没什么效果,想起老赵的信里说的了,干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互相伤害吧。

老范顶着雷给了狄青便宜行事的权利,也就是说你觉得能打就打,不用请示汇报。

狄青把马军分成两半,一半留给老范备用,自己带着另一半杀进了西夏境内。

结果就是西夏人的骑兵在大宋境内烧杀抢掠,狄青也带着人在他们那边祸害。

总得来说大宋损失是大一些的,靠近边境的村庄很多都消失了,西夏那边毕竟地广人稀,有些小部落穷的饭都吃不上。

因为老范修了无数的堡寨,很多都修在紧要的路口上,就逼着西夏人强攻,所以进入宋境的西夏骑兵损失也不小。

双方互相伤害到现在,都打不动了,因为好打的都基本打完了,剩下的要么太远,要么太大,不太好下手了。到了冬天双方基本就各自回家了。

狄青高兴的告诉木子,虽然骑兵损失了一些,但剩下的更精锐了,还发现了好几个有威信能打的。

这种情况在预料之中,西夏人不会坐以待毙的,等野利氏被消化干净,等他们攒下够打一次的粮草,他们必然还会大举进攻。

不知道为什么,听狄青说起军中的事的时候,木子感到莫名亲切,狄青看出来木子的心情,再一次提起让木子去西北,二人联手,必定能把西夏搅的天翻地覆。

人就是这样,以前日夜盼着做个小地主混吃等死,真过上这种日子了反而觉得有点无聊。

但木子拒绝了狄青,他喜欢军中生活,也喜欢憨直的军中汉子,可他受不了看到那些汉子一个个的死掉。

军队是要打仗的,而打仗是要死人的,木子从没对别人提起过,他经常梦到在西路军里行军,身边走过一个个兄弟,四哥,大牛,虎子,孙狗子……

王二来得时候也说起过,说他经常梦到西路军兄弟们都在的时候,木子没有问其他人,他估计曾经的西路军,现在的木氏这一千多人,有很多都是这样。

木子对狄青说他想去山清水秀的南方看看,带着清清八斤他们,狄青说想去就要快些,对此木子是深以为然的。

曾经的他和刘四大牛在一起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就是一起回到密州如何如何。

现在的他却在汴京旁边的牛家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