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和清清三娘在做人世间最快乐的事,别误会,是数银子,误会的同学请站到讲台前面来。
周知县给的通缉犯悬赏总共两千两,还有员外们给的劳军银子三千两,把旁人赶的远远的,三娘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阵头晕目眩。
木子捂着嘴巴看得打了一个哈欠,真没什么感觉,如果换成红色的老人头木子能趴在上面。
清清看看左右小声问道:“木哥,都是咱们的?”木子点头道:“都是咱们的,不知道能买几头猪”。
这银子没法入账,不然你说不清楚,军队是花钱的,你特么挣钱?估计卢秀才都不想搭理你。
把高进喊过来道:“装车上别丢了,你要用就自己拿”。木子对钱的态度高进算是看明白了,高进估计明天告诉他银子全丢了他也就是嗯一声。
木哥随意高进不能随意,小声问道:“木哥,那些银子怎么办?”高进指的是战兵营从土匪窝带回来的那些银子和绸布。
绸布也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也是官方承认的货币。木子看了下道:“另外单放着,给营里的弟兄改善伙食用掉”。一码归一码,木子虽然贪了一部分,但那是老子的老婆本,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知道以后肯定要用到的,攒点钱是必要的。
高进把银子一箱箱搬到车上,三娘可怜的目光随着银箱子不断移动,木子开口道:“留下一箱给三娘,今晚让她抱着睡觉”。说完摇着头走了。女人对钱的执着跨越任何时空和地域。
来到后营,木子也有点挠头,十五个女人回去了十个,剩下五个只是哭死活不走。
桌上的肉吃了一些,不多,木子问道:“为什么不回家?”。结果五个人不理他,还在嘤嘤的哭。
高进从后面闪出来,“别哭了,这是大帅”。高进从回来后总是神出鬼没的,木子经常一整天都看不到他影子,但需要的时候必定在,木子接触外人的时候他必然离得不远。
高进对最底层的人很了解,一声大帅真的让五个女人闭了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那张脸。
五个女人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大帅爷爷饶命”。木子扭头出来了,跟这帮人没法交流,回到中军发现三娘真的在抱着那箱银子。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去干活儿去,干不好这箱银子没收”。
作为资深老鸨子,三娘对付几个乡下女人轻松愉快,很快就回来了。坐到钱箱旁边把手随意搭在箱子上,说道:“回不去了,四个家人死光了,还一个说宁愿回土匪窝子也不回去,他男人天天打她”。
木子犯愁道:“这可麻烦了,赶出去不太像话,留下来她们能干嘛?对了,你们俩要不要丫鬟?”。
清清和三娘异口同声道:“不要!”。开什么玩笑,就木子这性子,还不让那些女人钻了空子?最开始她们以为木子说不在意是安慰她们,现在基本能确定了,木子真不在意什么身份。
顾良是阉人这事清清早就知道了,三娘也知道,顾良也告诉她们了说木哥是最早知道的。顾良是阉人,天天在木子身边晃悠。猴子是小偷配军,做了逃兵又回来了,木子一样待他。高进是娼妇的儿子也是配军。木子把几千两银子随便就交给了高进。这人就是个没底线的,真把五个女人弄过来,五比二的较量,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俩就成了小六小七了。
正在木子犯愁的时候,老许来了,伤兵营现在就剩下二十几个伤号,都是需要慢慢调养的。老许现在有时间了,成天琢磨他的医术,你琢磨就琢磨呗,他有什么闹不明白的就跑来找木子。
木子哪懂什么医术,不胜其烦的跟他说真的没什么告诉他的了,老许还是没事就来木子眼前晃一圈儿。
木子道:“老许,后营那五个女人你先带着,让她们帮你打个下手,干点缝缝补补的活儿”。这时候不能用商量的口气,要用强硬的命令的语气,商量意味着可以拒绝,可以讨价还价,命令则是必须无条件执行的。
老许明显心不在焉,不知道心里在琢磨着什么,下意识的就答应了,答应完了也觉出不对了,一脸苦笑的看着木子。
木子心道这可跟我没关系了,是你自己答应的。这五个女人只能交给老许,别的地方真安排不了。更不能把她们赶出去,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傍晚的时候周八斤来报,回去的十个女人又回来了四个。这回木子不费劲了,直接让八斤带去后营交给老许,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无所谓了,回去了再说。
闲着没事干的清清去看热闹了,顺便溜溜马,其实巴哥不需要任何人溜,通常它都是自己溜自己,除了木子和清清别人想牵缰绳是不可能的,这件事也是营中的奇事之一。
三娘手还搭在银箱子上,心不在焉的跟木子说话,木子几次跟她说话她竟没听到。木子实在受不了了,皱眉问道:“三娘,你真这么在意银子吗?”
三娘一惊,忙站起来垂手弯腰对着他。木子说道:“三娘,我给你一个机会,外面车上那些银子随你拿,全拿走也随你,拿了就走吧!”,说完走了出去。
木子很失望,喜欢钱不是错,但过分的喜欢就是了,崔三娘对钱财的执着超乎想象,木子从她眼睛里很明显看到了狂热,其实不怪她,在那种环境里生活的时间太长了,有些东西一旦成型是很难改变的。
趁着月色在营里散步,不时跟士兵聊几句,却发现王二在练兵,周八斤在一边跟他说着什么,王二在连连点头。
辅兵营把剩下的兵器都拿来了,堪堪拉起了一百人的队伍,只有一些刀和长枪,有一些枪杆还是折断的,需要重新装配枪头。
但这对辅兵营意义重大,这意味着辅兵营有了一战之力,意味着下次有机会剿匪的时候也能装回满满的铜钱。辅兵营现在已经有七八百人,只有一百件兵器,所以竞争很激烈,王二挑选这一百人颇费了一些功夫。最后挑出了一百个身体壮实平时又听话的汉子。
队伍拉起来,当天晚上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练上了,没法不着急,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要开练了却傻了眼。王二不会练兵,问底下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没办法,只能去找周八斤,周八斤毕竟是厢军出身,又得了木帅真传,现在战兵营拉出去很像那么回事儿。周八斤也不藏私,一五一十的教起来。
木子没多说,又走向后营,想去看看清清在不在,路过杂役营却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木子好奇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死人了。
死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木子见过的死人已经不算少了,问题是这家伙死的有点奇葩,是撑死的。
据他的同乡说这小子家里穷,从小体弱多病,打仗的时候运气好没伤到,两营挑人也看不上他,就留在了杂役营,平时倒也勤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没想到今天中午一顿肉生生的撑死了,他同乡也不难过,道:“木帅,死了便死了,被肉撑死是福气哩”。在场的人都一起附和称是。
这个世界被肉撑死真的是少数人能做到的死法,很多人只有在过年时才能买一点肉,老人分一点,孩子分一点,成年人基本到不了嘴里。
木子点头道:“确实是有福气的,上报卢秀才个意外吧,另外领五贯钱带给他家里人”。他同乡跪下磕头道:“多谢大帅,大帅仁义”。
军中死了人,朝廷会给家里一定的抚恤,通常都是一年的军饷,但那是阵亡。还有就是意外,比如摔下马,比如掉下山崖,掉下水之类的,通常会给半年军饷。至于撑死这一位,实情报上去估计不一定能够的上意外,至于五贯钱就是五千文,大概相当于厢军一年工资了。
木子心情沉重的往回走。被肉撑死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说明饮食水平太低,冷不丁吃一顿油水大的拼命吃肠胃受不了。这对木子来说是一种羞辱,毕竟他现在是这支军队的统帅,自己的手下竟然被一顿肉撑死了,以前只顾着自己享受,对手下士卒关心不够啊。
自己这个主帅做到回到东京也就到头了,满打满算也就再做两个月,既然士卒缺油水,既然军中不缺钱,那就好办了,吃吧。
回到中军,木子叫来亲兵传达他的命令,晓喻全军。从明天开始,一天吃早中晚三顿饭,全是干的,至少要有一顿有肉,每隔七天放假一天,同时改善伙食。火头军军饷升一等。
不就是吃肉嘛,中军帐上还有几千两银子,今天战兵营也带回了不少,两个月,足够吃了,我倒要看看,谁还能被肉撑死。
亲兵一脸惊愕的看着大帅,感觉太疯狂了,一天三顿干饭就很过分了,这还不算,还要天天吃到肉,以后每隔七天还要再来一顿狠的,顺便玩一天。
亲兵犹豫了一下,没敢让大帅再考虑一下,他怕万一大帅收回了,以后传出去他会被打死。跑出去传令了,时间不长大营里欢声雷动。
这件事情在整个西路军人的人生里意义重大,经过对大帅行踪的侦查,长时间的研究猜测之后,大家大概知道了原因,最后一致决定感谢一个叫小凯的人。感谢他被一顿肉撑死,感谢他八辈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