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今天看什么都顺眼,包括高进脸上刺的字都觉得端正,拉着高进问他是谁的手艺,自己也想来一个,高进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顾良做得饭也好,拉着顾良好一顿夸,顾良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抛弃或者灭口了。
所有人都觉得木都头反常,都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可能受了什么刺激,直到猜到什么的猴子偷偷指了指清清,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众人不屑的看着木子,日夜守着个大美人,这都大半个月了才得手,你好意思嘚瑟成那样?
带着九个狗腿子趾高气扬的跟刘四汇合,继续探路。
马上要到庆州了,等到了庆州木子打算带清清进城消费一番,怀揣几十两银子巨款,不能委屈了自己身边的女人,大方的买买买才能表现出男人的气势。
这个山谷很是险恶,道路从两山之间蜿蜒而过,两侧山崖笔直矗立,最窄的一百多步头顶是一线天,木子看着陡峭的崖壁真有点担心,万一滚下块石头来可就热闹了。幸亏最险恶的地方并不长,走过那一百多步便豁然开朗,两侧山崖也平缓了许多。
木子仔细回想一下,不记得西北有这样的地方,摇头苦笑。
其实木子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世界,或者什么时空,只知道这里有宋朝有辽国西夏,有高丽倭国,但很多方面都与记忆中不一样,地形地名也有很多差异,无所谓了,既来之则安之,即使它就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宋朝也无所谓,反正木子也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不知道未来的格局走势,但无论它是什么世界,总要活下去。
躺在山谷里木子咬着木棍忍不住回味昨晚,刘四看着骚气外露的木子有点好笑,他很喜欢这个兄弟,能文能武心思缜密,这个年轻人总是随和从容,善良知足。身边的人很容易被他感染也放松下来。
作为过来人刘四看得出木子的好心情来自哪里,忍不住问道:“木子,以后打算和清清姑娘成亲?”刘四跟所有人一样,都觉得清清不是木子的良配,木子所表现出的才华不是一个歌女能配得上的,而且还是个不再年轻的歌女,以后这会给木子名声带来很坏的影响。
木子两根手指夹着木棍笑道:“嗯,娶了!”
刘四往前凑了一下小声说道:“清清姑娘的身份……”。作为兄长,刘四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兄弟,婚姻大事影响的可不止自己的名声,还有子孙后代。
木子略带诧异道:“身份?什么身份?清清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喜欢就娶了,哪那么麻烦?”自己讨老婆,还要考虑什么身份?扯淡!
刘四以为他没听明白,干脆把话说开了:“清清姑娘是歌女,身份卑微,如何配得上你?以兄弟的才情日后必定要名扬四海的,到时兄弟的名声怕是……”。
木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四哥,你兄弟没什么才情,也不会名扬四海,更不在乎什么名声,我就想靠着四哥的照看做点小买卖,或许还会买几亩地,然后跟清清还有小顾他们一起过完这一辈子,什么狗屁身份真的重要吗?四哥,我以后娶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就真的比娶清清更开心?”
好像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所谓的身份不放,木子的身份并没有多高,问题是清清的地位更低,猴子和高进也一样,好像你天生就低贱,他天生就高贵,所以你就不能和他站在一起,即使你和他再亲密也不行,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
这也是木子跟他们最大的区别,木子的世界观里人是平等的,他们的世界观里人从生出来就不一样。
木子以平等的眼光看着所有人,张庆也好,虎子也好,小顾高进也好,都是一样的,他们中有的人生坎坷,木子觉得既然能帮下忙,为什么要冷眼旁观?
木子并不是同情心泛滥,没那么复杂,他觉得和清清在一起很开心,跟小顾猴子高进在一起很轻松,既然遇到了合得来的人,那就一起呗,如果合不来,那就各走各的呗,生活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难道就因为怕愚夫愚妇说几句闲话,就要跟合得来的朋友分开,再去跟合不来的人纠缠?累不累啊?
刘四终于知道为什么跟木子在一起的所有人都觉得轻松了,木子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胸无大志,他简单纯粹的想要轻松的活着,他只拿自己需要的,别人无比热衷的东西,如果他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他就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张大帅表示要为木子安排前程,木子总是不领情,为此张庆甚至告诉刘四让他劝一下木子,现在看来,在别人看来一步登天做官的机会,在木子眼里什么都不是,因为木子一心想去做他的小商人或者小地主。
刘四心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封妻荫子做大将军,为此抛下新婚妻子去投军拼命,结果现在一事无成,反而不如木子自在随性。罢了,也许木子说的对,活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刘四说道:“木子,你不在意,难道没想过清清在意不在意?流言蜚语伤人心啊”。
木子心里一突,没错,自己这个没脸没皮的老妖怪不在意,清清却做不到没脸没皮。
清清现在的开心是有基础的,军中汉子单纯,看在木子的面子上没有人嘴碎,清清教他们识字,他们很感激,但是木子和清清不可能一直待在军中,离开这支特殊的军队,没有任何军中能容许木子和清清过小日子,他们回到世俗以后清清要面对的就是无处不在的指指点点。
清清最终会变成一个乞丐,所有人都会说木子因为可怜和施舍娶了她,木子把她捧在手心当做宝贝,她心里也会觉得自己是个乞丐。
木子说道:“此事我会想办法,到时候或许会需要四哥帮忙”。
刘四说道:“你我兄弟不说见外的话,到时……”
话未说完,刘四面容一变,木子几乎同时变了脸色。地面颤动,有一队骑兵近在咫尺。“敌袭!”刘四一声大喝。
木子一轱辘爬起来喊到:“巴哥,你死哪去了!”一声马嘶传来,大青马转瞬即至。
众人歇息的时候把皮甲脱了,肯定是来不及披甲了,木子和刘四都上马把长枪提在手里戒备,后面陆陆续续众人都骑了马跟了过来。今天出来的一共六十骑,除了路上留了几个,还剩五十多,都在这里了。
一股尘土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刘四先让两个人回去报信,又举枪一画,沉声道:“看来有两百多骑,来的若是西夏人,一半人随我挡一阵,木子带着另一半速速回去禀报大帅接应”。
这里虽然离边境近千里也没听说西夏人寇边,但不得不防,万一有小股贼兵过来呢。比如前些日子遇到那战力彪悍的几十骑,一个个穿了重甲,不可能是普通的山贼流寇。
张大帅写了战报发往附近,从附近各地回来的情报看来,很可能有小股贼兵在大宋境内流窜,最近却不见踪影。
木子觉得心跳的好快,嘣嘣的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样,紧紧攥着手里的长枪,虽然刘四说了情况不对让他带人跑,但紧张还是不可控制的蔓延开来,这里只有刘四经历过战阵厮杀,剩下的都在紧攥着刀枪猛吞唾沫。
马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在盯着刘四手里的长枪,长枪举起,前面一半人要去做敢死队拼命,好拖延时间,后面一半人要赶快跑回去报信,第一批两个人要回去提醒大部队有骑兵接近,剩下的就要负责探查清楚来人的身份,并再次汇报,这就是斥候应该做的。
马队从拐弯处闪了出来,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确实是两百多骑兵,身上清一色红色披风,是友军!
刘四在拐弯的地方待敌是有意安排,骑兵转弯就要不可避免的减速,这时候策马冲锋是占便宜的。
一杆大旗展开,上面有字,陕西马军副总管,狄。
骑兵越来越近,刘四让众人下马,只留了两个是为了以防万一回去报信。
来人旗号是陕西马军副总管,另一个官名就是陕西马军都指挥使。虎子是指挥使,人家是都指挥使,别看就差一个字,地位差距可大了,指挥使大概就是个营长,都指挥使可是师长甚至军长。
换言之就是陕西战区骑兵的二把手或者三把手,这是个大官。大宋骑兵少步卒多,别看领的兵少,却天然比步军将领高两级,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是由骑兵的战略地位决定的。
排长刘四带领手下的班长木子等人下马迎接首长。马队转过弯并没再次提速,就这么慢跑着向刘四等人冲来,一直到距离二十步的时候。
中间为首的大将猛然左手一举,两百多骑兵一齐勒马,阵型竟然丝毫未乱,显示出高超的骑术和战术素养,一股尘土从马队后面兜过来,扑了刘排长等人满头满脸。
尘土散去,一员骑黑马的将军越众而出,黑马高大神俊,将军铁盔铁甲,脸上的面甲青面獠牙,看着很是唬人。
来人长枪傲然一指说道:“尔等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刘四赶忙上前行礼道:“卑职军资押运官张总管帐下,马军斥候都头刘文远,在此探路”。说罢双手举着木牌奉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中更是如此,级别相差太远,由不得刘四不恭敬。
那人并未下马,只是伸出长枪,刘四把木牌挂到枪头上,那人仔细看了,把木牌丢了回来,却仍未下马,而是训斥道:“尔等是大军先导,为何如此懈怠?身为斥候竟不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