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门口,陆君弃突然心里莫名有些慌。
他随手捂住胸口,扶着门框缓解了一下。
其实,这种感觉自他踏出瘴气林的那一刻,便开始有了。
只是他没有告诉梅清离,他也不知道梅清离来这南疆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
她让他陪着来,他便来了。
反正他也回不了家,去哪里都无所谓。
梅清离察觉异样,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没事,”陆君弃放下手,眉头微微皱了皱,“就是有点儿心慌,我们进去吧!”
“好,”梅清离看着陆君弃,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大巫师的居所是一栋用竹子建造而成的竹楼,外面彷徨大气,里面精致却又简单。
会客厅里清光明亮,正对门口之处,一个紫檀案几上,放置的一个小小的香炉。
淡淡的香气缭绕在房间之中,莫名的压下了陆君弃心中的躁动。
此时,房间中正站着一个身着乌黑的袍子,帽子压低,遮住半张脸,整个人看上去阴气森森的老者,正目光平静的观察着陆君弃的一举一动。
这便是那个借尸还魂的人吗?
果真,温润儒雅,一副十足的书生相,只不过,那双眼睛太过灵活跳脱,又让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少了几分书生的木纳和沉闷。
那种撕裂感,仿佛就像是一具灵魂与一具肉体强行融合在一起一般。
自然中,又透着几分违和!
与大巫师目光对视的那一刻,陆君弃突然神色一愣,随即脑子“翁”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
貌似三魂七魄已被抽离,被吸进了一个疯狂卷动的漩涡,不再受自己控制!
梅清离看着陆君弃有些不正常的失神,快速转头看了大巫师一眼。
大巫师微微抬了抬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无尽深渊。
“无碍!”
梅清离闻言,抬腿往旁边走了两步,一脸担忧的看向陆君弃。
此时,陆君弃的神识早已被一种特定的符咒控制。
不多时,一个苍老又沉重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你,从何处来?”
陆君弃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说出了他心中埋藏的秘密。
“北京!”
“你的生辰是何时?”
陆君弃呆滞的神情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认真思考答案!
“二零零五年七月七日上午七点零七分!”
梅清离有些震惊!
他果然来自不同的年代,只是,她却从未听说过。
这么多的七!
怪不得他喜欢别人叫他“七哥”。
知晓了这个秘密,梅清离的心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随之,便听大巫师又接着问道。
“你的家乡,可还有什么人?”
“有爸爸,有妈妈!他们很爱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到你的家乡?”
陆君弃呆滞的神情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捂住了胸口,貌似有些难受的呢喃着。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大巫师眼神微眯,此人执念太深,怕是魂体不安!
“你在此地已成亲,你对你的夫人,可有情?”
梅清离闻言,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君弃,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陆君弃点了点头,片刻之后,突然又摇了摇头。
本能使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回家。
回到那个生养他的地方。
梅清离眉眼低垂,乌黑明亮的眼神突然变得黯然失色,眼底深处透着浓浓的悲苦。
他到底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他对她,亦没有情分!
见大巫师转过了身,梅清离快步走到陆君弃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唤了一声。
“夫郎!”
陆君弃闻声,身体一个激灵,神识归位,眼神快速恢复了光明。
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只一瞬间,眩晕的感觉便消失无踪。
而刚才的事情,他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梅清离神色复杂的看了陆君弃一眼,随即装作若无其事介绍道。
“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大巫师,大巫师与我外公是至交,此次前来,我便是想带你来拜访一下。”
陆君弃抬眼打量了面前的老者一眼。
这便是那个神秘的大巫师吗?怎么打扮的跟个鬼似的,阴气沉沉的。
陆君弃上前一步,对着大巫师行了个晚辈礼。
“后学陆君弃,拜见大巫师!”
“不必多礼,”大巫师抬了抬手,眼神透着仿佛洞察一切的清明。
“你能与离儿来南疆这穷山恶水之地,已是难能可贵,只是,故土难离,还望你不要心生芥蒂才好!”
陆君弃愣了愣,随即拱手作揖道。
“大巫师言重了,所谓不离脚下寸土之地,又怎知天下之大,南疆人杰地灵,是后学开了眼界。”
简单的客套了两句,随后,陆君弃伸手捂住胸口,眉头一皱,面露痛苦道。
“夫人,我突然有些心痛,这里可有医师?”
梅清离脸色微变,还以为他的身体被符咒反噬,她刚看向大巫师,便见大巫师微微抬了抬手。
“去吧,今日巫哲还在,你们可去找他!”
陆君弃忍着痛拱了拱手,“大巫师海涵,后学先行告退!”
梅清离搀扶着陆君弃出了竹楼,刚走到拐角处,便见陆君弃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胸口道。
“终于出来了!”
梅清离笑了笑,在大巫师下逐客令之时,她便已猜到,陆君弃是装的。
这世间之事,又有什么事情,可以逃得过大巫师的眼睛。
“你很怕大巫师吗?”
“不是怕他,”陆君弃皱了皱眉,“就是觉得他有些邪性,反正具体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这大巫师与我命里来说犯冲吧,总之……有点儿不喜欢!”
梅清离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心情一直有些阴郁。
她们成亲这么长时间,她不相信,他对她会没有一点情义。
或许是有,不过相比于他心中的执念,这点情义,微不足道。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死心。
“夫郎,你对我,可曾有一点喜欢,我想听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