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把慕容月想要的送给她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的同意了麻烦女子的无理要求。
但他没想到麻烦接踵而至。
“公主邀我去?我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捏着手里的赏花请柬,乔峰简直满脸茫然。
他堂堂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参加这种高门贵户才能参加的赏花宴?
别以为他不知道,说是赏花宴,实际上就是一众年轻男女之间相互认识的相亲宴。
但公主并不是在邀请他,而是在命令他。
而且慕容月也早已不是儿时好糊弄的小姑娘,她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也是个受宠的公主。
乔峰思来想去,套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袍,准备去赏花宴,找个角落躲着,也算是遵守了公主的命令。
可人不找事,事来找人。
乔峰在角落躲得严严实实,却架不住公主殿下满地找他。
“乔峰,你能不能把你的脸抬起来?每次见本宫都是脸朝地,简直是成何体统!”
慕容月不喜欢这人卑躬屈膝,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但娇纵惯了,她连想都没想,直接就下令了。
乔峰总算站直身子,挺拔又端正。
但那身打扮,引的其他人纷纷哂笑起来。
“公主殿下怎么连什么人都叫来了?看这是什么阿猫阿狗……”
“怕不是自己混进来的吧,没看到公主现在正在……”
“莫非是公主养在民间的小情人?”
乔峰听着耳边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在平日里,商人总归是低贱的,那些话他都听习惯了,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翘了翘胡子:“公主殿下何其尊贵,怎么可能养小情人。小的在民间倒是听说,只有经常干某件事的人,才会朝某个方向想。”
小情人什么的,他并不在乎,但女子的声誉无疑是很重要的。
乔峰下意识的把慕容月当成了那日需要他庇护、死活不让他离开的小姑娘。
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在场的哪一个地位都比他高,而且都有资格把他弄死。
对面那个女子被怼的满脸通红。
也不知是被说中了痛处,还是感觉到了冒犯。
乔峰不认识她,心沉下来。
若是对方记仇,他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至于慕容月,他并不认为一国公主会在意他这个小蝼蚁,若是被认出来了,他恐怕还得为当年抛下她的事喝上一壶。
虽然他只是躲在树后面偷看,并未真的离开。
果然,对方先是从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中缓过神来,而后就把矛头对准了乔峰:“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可有官职在身?”
刻意拖长的声音分明是在嘲讽,乔峰身上的穿着已经暴露了他的家世,要么家境贫寒,官位低微,要么是根本没有官位,不配穿上丝绸。
乔峰低下头,已然下了决定,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不如大大方方:“在下并非什么公子,只不过是个商人,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他那副执拗的样子,和在溪水边问慕容月“还有没有事”的模样如出一辙。
慕容月心头一跳,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她准备出手拦人的动作顿了顿,在一边等着看乔峰的下一步动静。
对方底气很足,看起来家族势力不小,趾高气扬的走过来:“商人?什么时候连商人都能进这地方了?你是来送货的吗?”
乔峰没有回答,被对方语气之中的高傲和傲慢压的有点难受。
一副拿捏定了他的姿态,还有那带着攻击性的语气,似乎是准备离开这里之后就让他付出代价。
之前明明习惯了。
“是吧。”
他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只是……
乔峰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带着香气的请帖,上面的字迹工整娟丽,还带着点儿说不出的调皮跳脱。
“在下收到了邀请函,不知姑娘是对这份邀请函有什么意见吗?”
乔峰拿在手里晃了晃,证明了自己并不是偷偷溜进来,就准备把东西收回怀里了,却见那个女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捂住了唇。
“公主,公主殿下恕罪,臣女无意冒犯,只是……此人怎么拿着公主铅笔的请帖啊?”
请帖也分三六九等,而规格最高的自然是公主殿下亲笔写的。
但很少有人能收到。
再加上这位公主殿下性子懒惰,根本不愿意亲自写,怎么这人手里会有一封公主殿下亲笔的请柬?
慕容月有些苦恼的撩了撩头发。
她只是想报答乔峰送的月影纱,又想不出无亲无故的,怎么给人把回报送出去。
转念一想,乔峰这个商人最重视的就是人脉,让他多认识一些达官显贵,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乔峰若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估计得跪下来给她磕一个。
这哪里是认识人脉,分明是丢人现眼。
“想写就写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公主殿下向来不需要考虑解释的问题,因为她可以无理取闹。
而且如今还是她有理。
“你,刚刚说乔公子是我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此话可有证据?”
那女子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公主听见,还在意上了。
“公主殿下恕罪,臣女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恶意。”
“污蔑本宫的清白,还好意思说没有恶意?不管你有没有恶意,事情做了便是做了,话说出口也改不得了,你自己回家去吧。”
慕容月相当得体的挥了挥手,看表面还算宽容。
可实际上,她这几句话一说,那个女子回家之后定会被父母按着掌嘴,直到说不出话来。
得罪了公主,不狠狠打一顿,哪里还有命在?
乔峰也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人应该没有心思再来找他的麻烦了吧?
但他很快意识到另外一个麻烦:慕容月正盯着他,若有所思。
赏花宴结束,他被留了下来。
人去楼空,慕容月坐得仍然很端正,像是被用木板卡出来的线条。
“你在十五年前,有没有见过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