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尘从太后的寝宫出来,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被拉着一起喝酒。
否则,他恐怕又是得醉醺醺的回家。
但明显苏衍并不喜欢照顾醉鬼,同时也对他喝太多的酒这件事很心疼。
但太后喜欢看,喜欢看他那副喝醉了,却依然强撑着的模样,既然有机会把人留在身边,同时,两人也是盟友关系,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江亦尘再如何拒绝也不得不陪着喝上一两次,以免拂了太后的面子,导致之前的合作都前功尽弃。
只能尽量少喝。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再怎么努力的避免,也不能在公开场合拒绝太后的劝酒。
太后借着帮他拉拢人脉的名义,一气又给他灌了好些酒,在场确实来了不少王公贵族,其中有不少都是前朝留下来的老臣,如今还在为太后娘娘效力。
江亦尘喝了一杯又一杯,醉得眼眶通红,最后一丝意志都用来保持自己表面的平静。
他不能失态。
一旦露出劣势,就会被这些人精看出来,若到时候问东问西,自己大脑乱作一团时,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或者不能说的事,就坏事了。
江亦尘坐在那里,坐姿端正,仪态甚至比平日里更加优雅,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只是眼底里带着深切的茫然。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
眼前的酒杯比旁人的大上许多,而且酒杯里的酒似乎是特制的烈酒。
江亦尘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太后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如果是真心与他合作,何必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或者说捆绑他。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对勾心斗角一无所知的孩童,他甚至可以预料到,太后娘娘的手段,无非就是趁着他醉酒之时在他身边不明不白的安插一个女子,让他百口莫辩。
最后,他不仅在身边留着一个探子,而且被败坏了名声,不得不和太后捆绑在一起,永远无法挣脱。
江亦尘站起身,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他的动作却依然稳稳的:“臣不胜酒力,想要先告退。”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开口挽留:“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若是不舒服,可以去哀家的偏殿里歇息一会儿。”
此话听起来倒像是太后的特殊恩宠,哪怕只是偏殿,能让人进去休息一会,也算得上是无上的荣幸。
但后宫本就是防备重地,里面的所有女子都与皇上有关,他人不得染指。
江亦尘身为外男,根本就不能进去。
如若进去了,就是他的罪,罪该万死,千刀万剐,死了白死的那种。
虽然现在说是太后点了头,但等出了这地方,若太后娘娘反悔不承认,他也无从辩驳。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推拒了。
已经开始模糊的大脑控制着自己的手臂力量,随时准备挣脱逃走,手心里弹出了一把刀,江亦尘在暗中蓄着力。
太后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强留他,只是再多安抚了几句就让人走了。
“人都安排好了,就这么让他离开?”
太后脸色不虞,看着那阻碍了她好事的臣子。
那个老臣不慌不忙的拱了拱手,又抬手捋了把胡子:“启禀太后娘娘,这小子刚才手里的刀都快露出来了,若是娘娘在紧逼不舍,只恐有血光之灾。”
江亦尘眼前发黑,哪里还顾得上用武器的隐蔽和安全,刀子在衣袖间若隐若现,泛着寒光。
旁边的人一眼看到就觉得心惊胆战。
但他自己却毫无察觉,脸上还挂着招牌的笑容,让人怎么看怎么胆寒。
“倒是个狠的。”太后听完,有些后怕的感慨道。
她只是想要找个助力,顺便玩弄一下人,却从未想过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她比谁都惜命。
“你做的好,日后……就不必管他太紧了。”
至少确认了人能用,确定了江亦尘的忠诚,她也就少了个喝酒会脸红、醉了装没醉的玩物,影响不大。
太后默默的安慰好了自己,没有为难江亦尘,收起在偏房准备就绪的宫女,默许了江亦尘离开的举动。
江亦尘强撑着走上马车,而后就断片了。
第二日早晨起来,头痛欲裂,什么也不记得,他身上一道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不着寸缕,被一条被子裹得紧紧的。
起身穿上衣服,到外面一看,苏衍在脸上和手臂上也处处都是红色的抓痕,那些痕迹像是被人抓出来的。
再一对比自己的指甲,江亦尘难得露出了有些惊惶的表情。
他不会在昨晚醉酒之时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吧?
虽然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平日里都会克制,所以很少有醉的如此彻底的时候,甚至连一点记忆都找不着。
但身上的痕迹做不得假,他浑身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一样,红红的,而苏衍身上的那些痕迹,也绝不可能是自己不小心留下的吧。
所以他们……
江亦尘小心翼翼的去打量苏衍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心头顿时迷惑起来。
这人明明没开窍,怎么如此平静?
难道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状态,就已经被他……?
江亦尘觉得事情有些魔幻,不太确定,再确认一遍:“你脸上这是?”
“不是你抓的吗?你这是明知故问,昨天晚上一直往我身上乱抓,还一直喊痛啊痛的。”
苏衍说起来就心累,脸上带着点生无可恋。
上一次给人洗澡,虽然还是安安稳稳的状态。
昨天给这人洗澡,比过年时要杀的猪还难按,拼命挣扎不说,还一直鬼叫着往他身上抓,喊着痛。
他不就是拿丝瓜瓤给人洗了洗身子吗?至于鬼哭狼嚎的吗?
每次喝醉了酒回来,还不能吃点苦头了?
江亦尘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他是被……那啥了?
可不对呀,即便他是醉酒的状态,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做下面那个。
他得出去检查一下。
家中没有容身之处,江亦尘只好征用了一处雅间,躲在酒楼的雅间里,检查完自己的身体,才微微松了口气,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惋惜。
看样子他并没有被做坏事,也没有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