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迎岁身上剧痛,心里却稍微安定了些,随即充斥心头的则是一股股的愧疚。
他没有查明路边买来的食物是否干净,害得杨溪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现在所做也不能让杨溪刚才受的痛减少半分。
两个面目狰狞的老人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却也变相默认了。
“你之前是如何娶到我女儿的?”
苏迎岁面色严肃:“是有人送过来的。”
没错,杨溪当时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恶魔,苏家丢给他之后,就开始折腾他和苏顺年,让人简直苦不堪言。
“未行文定之礼?”
老婆婆眼里闪过精明的光。
“我……”苏迎岁从这话里听出了些不妙,“但我们已经行了周公之礼。”
“那无妨,我苗疆之人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你们不曾举行过正式的仪式,我就有权将我女儿接回去,好生养着。”
苏迎岁这下终于确定,这两位就是他娘子的生身父母。
之前四处寻找线索,如今竟是送上门来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
只不过他们看起来对这门婚事并不赞成。
从他们一见到自己就下毒的行为来看,他们应该是厌恶极了自己这个女婿。
不过,苏迎岁没摸清楚情况,自然不能妄下定论,毕竟杨溪也根本就不是之前的杨溪。
如果这两个用毒变化莫测的人,想要伤害杨溪,他还真是担心自己护不住。
“两位老人家,既然你们说是我娘子的爹娘,总该有些证据吧,我娘子来到这边便无依无靠,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若真是你们的孩子,当时为何不伸手拉一把?”
这话就纯属胡搅蛮缠了,苏迎岁心里很清楚,这两人估计是刚从苗疆跑过来的。但…杨溪嫁给他也有许久了,怎么之前不来?
偏偏现在又来了,还拿腔拿调地要把他和溪儿分开?
“我们找闺女,一路从苗疆找过来,辗转多年才打听到此处。”
老头从某个地方摸出一根旱烟,放在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看表情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在你的身上有我们女儿的气息,她现在被你关在哪里?”
苏迎岁愣住了。
“我……把她…关起来?”
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不对,他干过,但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要是敢动我们女儿分毫,定要你生不如死。”
老婆婆从桌子底下翻了一通,最后拿出了一些颜色诡异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想给他下毒。
苏迎岁想着既然人找到了,也该试探一番,看看来者究竟是善是恶。
“两位老人家,你们不同意我和溪儿的婚事,可我与她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同意呢?”
两个老人这次对视的时间更长,似乎在通过眼神交流些什么东西,最后从表情看是那位老婆婆胜利了。
她从旁边拿出一封信件:“我们苗疆圣女流落在外,对于国事不利,而且她是我们的女儿婚事,自然该由我们来安排,而不是嫁给你这个外乡人。”
“我闺女也已经定下了亲事,自然不该再与你待在一起。”
苏迎岁顿时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可是我们两情相悦,我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老婆婆把布满疤痕的脸抬起来,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你可知她体内有一种蛊,无时无刻都在侵袭着她的身体,蚕食着她的血肉,若无苗疆之人在旁调理,她只怕连命都不长。”
“圣女之行,逆天改命,有违天道。她需要用蛊保住性命,又需要用其他毒药从旁调理,即便如此,你也要留她在身边吗?”
“不会,但应该有别的办法吧,比如说把蛊虫取出来,或者让两位老人家在她身边帮忙调理。”
苏迎岁看得清清楚楚,那老婆婆手上的刀光一闪而逝,显然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暂时放弃了杀人的念头。
他知道对方在试探,可他若是为了一己私利,将杨溪的安危置于不顾,那他也确实该死。
“没有别的办法。”
老婆婆和老头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他痴心妄想。
苏迎岁在这一刻,感觉身体上的剧痛仿佛要压制不住了,他一直都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就是不愿意在这两人面前露怯,叫人看轻了去。
他是杨溪的夫君,不然也就代表着杨溪的脸面。
“不能把蛊取出来吗?”苏迎岁依旧不死心,“至少可以保住她的命,至于魂魄再另外想办法就是。”
“你懂什么?多年前聊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你们俩两情相悦就有所改变?”
老头吐出一口烟圈,表情变得有些沧桑,似乎是想起了更加久远的事情。
“什么事?”
“苗疆的事,年轻人,我劝你不该打听的事就别去打听,迟早会害了你。”
苏迎岁失望的站起身:“既然如此,晚辈告辞。”
他跌跌撞撞的往馄饨摊子外面走,发现天色已经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刚才太过精神集中,注意力都用在压抑自己身上产生的痛楚和应对那两位看起来都来者不善的苗疆老者了。
“糟了,这么晚回去,溪儿肯定等了许久。”
“你不准备让我二人回去看看我们的女儿吗?也好判断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找对了人。”
老婆婆从身后喊着,苏迎岁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得回去问问娘子愿不愿意见你们,我们家的事情一切都听她的。”
苏迎岁算是说了句大实话,但这很好的取悦了两个老人,他们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拿脏兮兮的布在桌子上擦着。
“不对啊,他没给钱!”苏迎岁已经走远,老头忽然冒出一句。
随后他就被老婆婆赏了一记暴栗。
“刚才不说,现在才说,这两天好不容易卖出去两碗,居然有一碗没收钱?”
也不知是他们做的馄饨有问题,还是他们的模样太过骇人,在支起这个摊子之后,就一直没做成过生意。
但他们察觉到女儿就在附近,哪怕没生意,也苦苦支撑着。
“你真要按照苗疆的计划,把那丫头再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