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茶。”
慕容澈在桌子上点了点,神情傲慢,跟个大爷似的。
慕容渊嘴角抽了抽,还是起身去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
谁叫他之前一念之差,做错了事呢?
“那你清闲之后准备去做什么?”
之前慕容澈不放权,他心里总不安心,觉得总有一天自己这个兄弟会重新和他争夺皇位。
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比不上慕容澈。
自卑让他和慕容澈心生芥蒂,不敢完全信任。
但如今听说他要离开,要放弃之前的一切,心里却并不高兴,反而有种慌乱和不知所措,像是穿了多年却不太合身的衣服,被人扒了下来,换上一套磨人又硌手的华丽新衣。
慕容澈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之前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是不放心你,若是你能独挡一面,那我又何必管这烂摊子?”
他本就无意皇位,一开始发现如果自己接下皇位,慕容渊就必死无疑,慕容澈没考虑多久就做出了划伤自己的脸来换取弟弟性命的决定。
皇位是谁的都一样。
只要是个好皇帝,他就无所谓。
至于慕容渊的猜忌和怀疑,他也一直看在眼里,但却并不十分反感。
为帝王者,就是要有这样的警惕心和防备心,才不会被心思诡诈的群臣所蒙骗。
只不过作为兄长,他有点心寒,找个理由把这傻弟弟打一顿也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了吗?”
“我的意思是现在外患已经解决了,如果内忧,你为帝多年还解决不了的话,那我们这个国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慕容澈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慕容渊接下来的努力方向。
显然,他还并不是很满意,但觉得慕容渊你努努力也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就不再插手了。
“哥,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干嘛?我还没卸任你就准备赶我走啊?”
“你现在是个死人的身份,如果不赶紧改换门庭,若是被人发现,情况只怕是会很不妙。”
天下皆知道姚王已死。
还借着此事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
若是此刻发现姚王还活着,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说他们用阴谋诡计赢得了战争。
尽管实际上,所有的战争都会有各种计谋,兵不厌诈,那些百姓却更愿意听到他们赢得光明正大。
所以姚王身份确实不方便出现了。
“那我近几日就换个身份在京城活动,你也不必管我,每个月别忘了给我发钱,既然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方便麻烦户部,就从你的私库里拨钱吧。”
“哥!”慕容渊眼神哀怨。
他私库里的东西谁都惦记,身边的太监对那库中的东西那是如数家珍,各宫妃嫔都以得到她库中的东西为荣。
可他哪来这么多东西啊?
慕容澈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鞭子,微笑地指着地上的软垫。
慕容渊犹豫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总觉得有点丢人。
上回他不敢让御医来看,生怕御医让他解释这伤是何人所为,硬生生挺到红印子消失,拿笔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疼。
慕容澈轻轻“啧”了一声,带着点笑意:“怕了?”
“谁怕?”慕容渊知道自己躲不过,心一横跪在软垫上,还有心思自我安慰,至少这次,他有垫子,不是跪在大理石地板上。
慕容澈慢吞吞地举起鞭子,高高扬着,却久久没有落下。
直到慕容渊有些疑惑的朝他看去,他才露出了一个顽劣的笑容。
痛感猝不及防,在慕容渊最没防备的时候落下。
“你你…你不能轻点吗?”
慕容渊疼得龇牙咧嘴,咬着牙压抑到嘴边的呼痛声。
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一边抽气一边等着慕容澈落下下一鞭,慕容澈却没了再打的打算,收起鞭子。
“我走了,你记得好好把事情做完,如果让我发现你处理不好这些事,那这个皇位,说不定我还要抢回来。”
这威胁毫无力度,慕容澈既没有王爷之位,手底下的兵权又全部上交给国家,如何还能卷土重来?
慕容渊却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并不是作为竞争对手把皇位抢回来,而是作为兄长教训他这个没做好事的弟弟。
——
“你怎么就出门了?”
苏迎岁围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杨溪细细打量,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松了口气。
杨溪一脸理所当然:“不是说等我生完孩子就去参加选官的考试吗?”
她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如今可谓是如鱼得水,至少那几个处理实际的题目,她觉得自己写的应该没问题,那些都是她之前经历过的。
处理雪灾,洪水泛滥,或者粮食匮乏这一类的题目,她都答的很顺畅。
正准备跟苏迎岁分享自己的考试心得,却看见苏迎岁把脑袋扭到一边,不愿意搭理她了。
“怎么回事?”
“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可就不搭理你了。”
苏迎岁倏地把头转回来,语气急切,却还带着点生气:“娘子,你刚生完孩子,就到处乱跑,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们还得查查你体内的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该现在出去冒险的。”
“就出去考个试……”
“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让我陪同,要不然我怎么放得下心?”尽管生气,语气却软了下来,不敢再继续责怪。
杨溪见他这副模样,心头一暖,把人拉到身边抱了一下:“我知道了,下次出门,如果你有空,我一定找你,好吗?”
苏迎岁稍微挣扎了一下,却因为动作幅度太轻,根本没挣脱,只好就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反驳:“你最近都不应该出门了。”
杨溪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你是又想把我关起来了吗?”
虽然知道苏迎岁没有这个意思,但她就想吓唬吓唬他,谁叫他一回来就凶她的。
苏迎岁果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想解释:“我不是,你当然可以出…不行…我没有想把你关起来,但是你最近得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