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出现了两道矮且稚嫩的身影,穿着朝服,虽然量身定做,却依然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朝中大臣的目光几乎都在小心地往这个方向看,但却没什么人敢直视。
苏迎岁心里知晓是皇上采纳了他娘子的建议,历练,比较,择优录取。
两位皇子殿下并肩站在最前面,一高一矮。
这一不同寻常的改变,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老狐狸的注意。
陛下有立储君之意大家倒是有所耳闻,但让两位皇子一同来上朝,难道不怕朝堂炸了吗?
谁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关系向来水火不相容,针锋相对,一见面就比个没完。
当然,通常都是二皇子挑起的事端,大皇子无奈应付,最终演变成双方的混乱矛盾,不得不引来一两位长辈,或皇上,或太后,亦或是皇后出来处理。
尽管被不同目光注视,几位当事人都还算镇定,目不斜视的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没有一点小动作。
慕容渊清了清嗓子,把这些老东西的眼神从自己的儿子身上拉回来。
一点正事不干,倒是八卦!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慕容权想起自己从追随者那里得到的消息,今天朝上主要讨论的是新种分发的事情,他已经早早的做好了功课,准备主动请缨,在父皇面前露露脸。
由于乔峰出去一趟,带回来的种子有限,必须先紧着土壤适合的地区优先种植,大量繁殖之后,在全国推广。
所以需要有人去看着,以免那些珍贵的种子也被某些蛀虫吞了。
随着话题展开,大臣们的讨论声嗡嗡一片,慕容权注意到自己的皇兄,不知何时私会周公去了。
两眼紧闭,双手交握,呼吸均匀悠长,竟是站着睡着了。
虽然对皇位多有图谋,但现在的他还没有将这件事和他皇兄上早朝睡觉联系起来。
因此,他十分好心在慕容韵小腿处踢了一脚:“韵,醒醒。”
慕容韵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床上,幽怨地看着慕容权,偷偷看了眼父皇,发现父皇正严厉地望着他,顿时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慕容渊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表面看起来严厉,心里却感慨万千,这俩孩子像极了他和他皇兄小时候。
“可有人主动请缨,替朕将东西分发下去?”
慕容权立刻站出来:“愿为父皇分忧。”
慕容渊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子如此有上进心,居然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一般他抛出这种需要离京的差事,这些大臣都是能拖则拖,能推则推,低着头像冬天快冻死的鹌鹑,他不发火,就根本不愿意动。
“皇儿可考虑清楚了?”
欣喜归欣喜,慕容渊也要给儿子充分的准备时间,让他深思熟虑。
头脑一热做下的决定,往往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感到后悔。
但慕容权毫不犹豫。
他的幕僚和太傅都告诉他,未来天下,权是一方面,民心则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他作为嫡子,从来不担心出身,只是想为将来做更充分的打算。
“韵儿,你呢?”
慕容韵眼底的乌青还未消去,显然是一夜未眠。
慕容渊皱了皱眉,倒也没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关心儿子的作息生活。
慕容韵并没有意识到父皇对他满脸不清醒的不满,用力揉着眼睛:“如果父皇需要,儿臣也愿意去。”
如果需要的话,他乐意效劳。
但是抢功劳的事情,他没有兴趣。
然后他的小腿又被弟弟踹了一脚,忍不住扭头瞪了慕容权一眼。
“好,那你们二位做主力,朕再寻几位年长的爱卿帮忙。”
慕容渊经过上次雪灾事件之后,发现了新大陆,那些老臣格外好用,愿意使力就接着干,不愿意就卸任让出坑位,贪墨东西就直接抄家。
于是,第二天,两位皇子就大包小包地离开京城了。
由于皇上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出远门并不放心,所以他们挑选的是比较近的地方,来回也就三五天。
但对于两位从未离开过京城的皇子来说,也算是一次历练。
随行的除了几个不知是日抛还是月抛的老大臣,还有被抓来当壮丁的苏迎岁。
苏迎岁:“不如让乔峰陪同?臣恐怕难以胜任此事。”他也不懂这几个陌生的种子啊,这种事情哪是几张薄薄的纸,能交代清楚的。
慕容渊:“朕相信你,乔峰忙着陪公主,哪有闲工夫掺和这边的事?”
杨溪虽然也给出了一些建议,但苏迎岁想起她之前在农田里面,怕蛇,怕蜘蛛,怕金甲虫,怕蜜蜂和蝴蝶,就莫名觉得杨溪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肯定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大概是从哪本书上道听途说来的。
尽管苏迎岁表示了抗议,却被慕容渊驳回,只好如坐针毡的在马车上,和两位注定要经历皇位之争的皇子一同上路。
慕容权戳了戳慕容韵:“韵,你觉得这次我们谁会做的更好?”
“无不无聊啊,权,到时候肯定是你胜,有什么好比的。说起来我昨天一天都没见到桃春,也不知道她那丫头干嘛去了。”
“你脑子里没点别的东西吗?桃春是个好姑娘,但她的身份显然和你不配。”慕容权并不高兴听到那个名字。
他虽然对人没什么意见,但他觉得将来慕容韵应该有个更声势显赫的王妃。
地方到了。
慕容韵松了口气,这个傻弟弟终于不再缠着他问东问西,而是跑下车去和地里的农民套近乎。
“老伯,你们这片地里种的是什么?”
“这地为何不是你们的?”
十指不染阳春水,慕容权对眼前的一切都深感惊奇,拽着那个庄稼汉粗糙的袖子问东问西。
但他这样的行为却又不引起人的反感,偶尔适时的一个感激的微笑,以及他谦和有礼,让人感觉不到冒犯的语气,都让他很大程度上赢得了那位庄稼汉的好感。
慕容韵站在地的外边看着,带着点笑意,丝毫没有要参与进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