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妈妈走进来,一左一右地拥着蒋韵灵往外走。
蒋韵灵犹自不甘心,还拼命回头,口中求饶:“大姨母,大姨母……”
老夫人也不看她,只是吩咐姜芙:“芙丫头,你出去送送你蒋姐姐,别让她再丢人现眼!”
姜芙起身应是,跟了上去。
到了福宁堂外面,蒋韵灵大着胆子,一把甩开身边的人。
她的胳膊都被拽痛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大姨母面前告状了?”
蒋韵灵气急败坏。
既然根子不是出在来赟的身上,那肯定就是姜芙了!
“你好好回去反思吧,侯府就要变天了,没人会一直纵着你,包括你的大姨母。”
姜芙对那两个妈妈点了点头:“送蒋表姑娘回去,她要是不听话,就堵了嘴,老夫人那边由我去说。”
二人精神一振,齐齐应声。
蒋韵灵怕真的被婆子堵了嘴,那就丢大人了,她只好恨恨地剜了姜芙一眼,转身就走。
姜芙没再回福宁堂。
她估摸着,老夫人可能有话想要和来赟单独说,自己待在那里不合适。
回到院子,姜芙喊来菊妈妈和阿霜,和她们简单说了两句。
太深奥的话,她们大概也听不懂,说了反而容易把人给吓坏了。
于是,姜芙就只是让她们把贵重东西都清点好,看好下人,不许她们到处乱走,更不许随意和外面的人接触。
菊妈妈神色凝重:“姑娘放心吧,老奴虽然身子不大中用了,精神还好,保管盯着这些丫头!”
阿霜也点点头:“是啊,姑娘,咱们这里人少,平日里倒是没什么污糟。”
让她们走近,姜芙一手搂着一个,三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好像只要这样做了,就能驱散身上的寒意。
福宁堂里,顾予安忍不住开口:“娘,蒋表姐也太过分了!要我说,您就应该叫她回她自个儿家!”
比起一个不知所谓的表姐,顾予安觉得,来赟在自己的心中更亲近一些。
“胡说,那是你亲姨母,亲表姐!”
老夫人呵了一声。
顾予安撇嘴,不吭声了。
但他对蒋韵灵愈发厌恶起来,本就是个丑的,还喜欢作怪!
“阿赟,你说得对,还是要你跑一趟,我才能安心。”
片刻之后,老夫人重整了精神,郑重开口。
来赟马上点点头:“是。”
“老五,你不能去,家里需要你。”
老夫人又看向顾予安。
顾予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他只是走到来赟的身边,发现自己还是比他矮了一截,心中更添惆怅。
“你……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顾予安咬咬牙:“你不是一直比我厉害吗?可别栽在外人的手里,我还等着你回来,咱们再一较高下!”
来赟笑笑:“好!”
另一边,元绮侬找到大管家,让他亲自去传信。
负责传信的是景安侯府的府兵,日夜兼程,最快可以达到日行四百里。
府兵牵马离去。
元绮侬在门口伫立许久,这才回去。
等她回到福宁堂,得知老夫人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连饭也没用,估计是吃不下。
“做些清淡的粥汤,温在灶上,再切两样爽口小菜,什么时候老夫人想吃了,立刻端上来。”
元绮侬吩咐一声,又敲打众人几句,不许她们再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要是外面有人想对付侯府,肯定也会在内部安插钉子,到时候才方便里应外合。
借着此事,元绮侬再次梳理了一遍府里的下人。
觉得不妥的,一律赶到庄子上,或是卖了。
从前她还有所顾忌,现在干脆豁出去,反正就算老夫人知道,也只会夸一句做得好。
放在现代,二百里路,就是一百公里,坐高铁甚至不需要半个小时。
但在此时此刻,哪怕来赟骑着侯府豢养的良马,一路无休,仍旧需要至少半天的时间。
不确定侯府附近有没有人盯梢,来赟一开始牵着马,在南邺城内乱晃。
正碰上孙都督,孙都督先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便破口大骂:“不去好好当值,要你何用,岂不耽误要紧事?滚吧,这差事用不着你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来赟反应极快,立即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我去前面当个游侠儿,喝酒打架,好不快活!走就走,爷爷我这就走了!”
两个人弄明白了各自的意思,没再耽搁,各自分开。
来赟大摇大摆地牵着马,往城外走去。
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他才翻身上马,深吸一口气,用手狠狠一拍,飞速离开。
深夜,元绮侬还在清点着下人名册。
奶娘走过来,提醒她该休息了。
元绮侬看了一眼更漏,果然,已经很晚了。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合上名册,随口问道:“蒋表姑娘那边没再闹了吧?”
“老夫人派人过去,不知道和蒋姨妈说了什么,倒是没有再砸东西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这蒋家的规矩也太松散了一些,没出阁的姑娘家,连亲娘都管不了了,谁信?”
元绮侬轻笑一声:“蒋姨妈确实太软和了一点,想不到养出来一个爆炭性格的女儿。”
奶娘摇头:“实在不像样子。”
说完,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元绮侬追问道:“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是奶她长大的乳母,跟她一起嫁到顾家,以后也是由她养老送终的,情分非常。
乳母犹豫着开口:“外面都说,蒋表姑娘是对赟爷不敬,才被禁足。可奴婢觉得,若是为了一个赟爷,老夫人会舍得吗?”
元绮侬想了想:“要是以前,那自然不会,但侯府如今需要赟爷出力,老夫人再不济也要做个样子出来。”
想到这里,她觉得蒋韵灵实在太没眼力了。
乳母扶着元绮侬起来,伺候她洗漱。
“姑娘。”
四下无人,乳母习惯性地像以前那么喊她:“俗话说,管家三年狗都嫌,您虽然是长嫂,名正言顺,难保下面几个妯娌不眼红。其他各处都好说,就是咱们府里的主子们,无论如何,绝不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
元绮侬正在洗脸的动作一顿。
她擦掉脸上的水珠,有点疑惑:“这话……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