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船长的说法,上下城区的差异化由来已久,是一个历史问题。这么重要的问题,并不是武断的“一刀切”政策可以解决得了的。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愿意由议会发起,进行协商和草案的制定,逐步解决上下城区的平权问题。”
“逐步,指的是多久?”老刘紧接着船长的话问道。
不等船长回答,他身后的一个穿着西装的机器人便抢答道:“根据当前局势、政府执行能力和民众配合意愿综合推算,大约需要十年。”
“十年?!”老刘右边的随从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道:“你开什么玩笑?!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这位先生,您坐下说。”
船长看到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冷静地招呼他坐下。
可这个右边的随从哪里听船长的?依旧气势汹汹地站在原地,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
“杰克,坐下。”
还是老刘的一声令下,才让这个叫杰克的随从坐了下来。但他依旧忿忿不平地喘着粗气,没好气地瞪着船长身后的那个机器人。
船长向老刘点点头以示感谢,随即面露难色道:“其实,AI的算法比现实更加理想主义。上下城区花了几十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能再花十年变回最初的样子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要想平权,一定得经历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人的主观能动性,将会起到巨大的作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老刘的眼睛:“我是指,整个极乐岛的每一个人。”
“我能理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提出让自由元年的组织成员参政的主张。自由元年现在是下城区的民意所向,只有让我们的成员参与到政策的落实中来,才有可能安抚好下城区老百姓们的情绪,才有可能加速这一进程。”
老刘的理由听起来颇有道理,但很快就被议会秘书长阿依古反驳:“但是这样,我们怎么跟上城区的两百万居民交代呢?难道给他们树立一个错误的价值观:只要闹得足够凶,就能和政府谈判获取权利?如果这样的话,政府的公信力何在?以后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揭竿起义’了?”
“秘书长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船长立刻附和道,“将上下平权纳入未来政策的议题,已经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了,需要长时间的教育、铺垫、潜移默化才有可能被民众所接受。如果这时再让你们参与到改革中来,还是太冒险了,反而不利于政策的落实。”
接着,双方又就各自提出的几个诉求唇枪舌剑地争论起来。但又谈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有达成哪怕一则共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刘算是听出来了,船长这是在跟自己打太极呢!
明面上是这个有困难、那个要从长计议,实际上还是回到原来那一套:让自由元年在长时间的管辖和约束中自我瓦解,分崩离析。
见谈判陷入了僵持,船长便颇为客气地说道:“刘先生,今天只是我们互相之间的第一轮协商,大家存在诸多分歧实属正常。我建议,要不今天先聊到这里。
会后,我们各自将对方的想法和意见收集整理,本着对人民最有利的原则,进行内部讨论和分析,择日进行第二轮的磋商。您看如何?”
既然船长主动搭了个台阶,老刘心想这也未必是坏事。至少组织暂时不需要缴械投降,也不用听命于政府。
他们可以边谈边准备,万一政府又使出什么阴招,那也来得及应对。
但还有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则是他绕不开的话题。
于是,老刘便郑重其事地说道:“船长大人,今天所有的议题都可以暂时搁置,唯独两件事情不行。”
“什么事情?”虽然船长主动发问,但他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关于释放我们的领袖——赵成,以及为阿肆平反的事情。”
话音刚落,政府这一边的座位上,一个坐在角落的官员大声呵斥道:“你们把法律当儿戏吗?!两个罪犯,岂是你们想放就放、想带走就带走的?!”
“你叫什么叫?!”杰克也跟着一拍桌子,瞪圆了眼睛。
眼看情势即将再次失控,船长和老刘只得先安抚住各自同僚的情绪,然后继续讨论起来。
“刘先生,您所提出的两个名字,都是接受过最高法院审判定罪的人。就这么师出无名地释放了他们,确实难以服众呀。”
听到船长的话,老刘直白地问道:“如果我们最终达成一致,自由元年组织合法化,是不是就可以把领袖放出来了?”
“这个。。。”
船长一下子被问得有些语塞。顿了顿之后,他接着答道:“这个,可以商议。”
“好的,”见他又开始打太极,老刘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关于赵成的事情,如果您说还有争议需要从长计议,这个我们勉强可以接受;但对于阿肆的案件,我们希望政府能够立即着手处理,避免一个无辜之人死于不白之冤。”
听罢,船长立刻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刘先生,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肆是一起重大绑架案的主谋,又同样是一起重大凶杀案的主犯。法庭都是经过严格的审讯流程定的罪,有理有据。而且连他自己都认罪了,何来‘冤案’一说呢?”
老刘早就知道他会唱这么一出,便同样开门见山地说道:“但我们也同样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阿肆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老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