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是……这是什么怪物!”
一人颤着声音说道,可是他旋即想到了什么,惧怕的看一眼张鸣,连忙改口道,“不,这是仙兽!仙兽啊!”
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诋毁这种能够轻易灭杀阳神境的强者。
“非阳神境巅峰不可敌。”
齐凌一脸凝重的说道。
这东陵郡的天是真要变了,灵枢观究竟有多强,随便出来一个人都变态得可怕。不,恐怕不只是东陵郡的天。
而是大晋皇朝都要变动格局了!
而最关键的一战,还在于眼前清徽道人与小寒山寺的生死一战。
以一人对一寺。
无论谁赢,必将震动整个天下!
想到这里,众人将目光投向菩提树下静坐的玄慈方丈和清徽道长。
“方丈大师,我这位师侄如何?”
张鸣微微笑道。
玄慈面色难看,竟然被逆转了?
“好一个灵枢观!先是涿光山上的山魈,后是上古白蛇!你堂堂道门,竟然豢养妖兽,与邪魔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玄寂怒喝出声。
众人一听,才意识到灵枢观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妖兽,确实罕见。
其实也不是多,主要是人少。
张鸣看他一眼:“玄寂大师,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
这正是玄寂刚才数落尹雪的话,如今被他原样奉还,顿时令尹雪的眼里神色一动,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敢问玄寂大师,这御兽门满门都是妖兽,不知道是正是邪?不如请小寒山寺出手,先剿灭了御兽门如何?”
张鸣继续说道。
玄寂当即被呛得无言,他若是承认御兽门是邪魔,难道真能代表小寒山寺前往剿灭?对方可也是十七派之一!
听说御兽门里有七大妖王,小寒山寺如果真去了,胜败可难说。
“巧舌如簧!强词夺理!”
玄寂当即丢下两个成语,争辩不过。
张鸣却不依不饶,喝问道:“玄寂大师,你真当我灵枢观好欺负?不如你我斗法,先争一争高下!”
玄寂当即喝道:“求之不得!”
他早就按捺不住要动手。
如今张鸣提议,正合他意。
可是玄慈深深看他一眼,说道:“师弟,师父给你取名玄寂,可不是让你逞强好胜的,出家人须戒嗔戒躁。”
玄寂缩了缩眼眸,不再说话。
他意识到对面这道人可能是想激怒自己出手,从而搅乱方丈师兄的布局。
这两场看似是因果之斗,实际是心境、气势之斗,一招输就是气势输,心境输,甚至佛台、道心破碎而亡。
这因果就是玄慈的道。
如今张鸣已入其中,斗这因果。
玄慈看向张鸣:“阿弥陀佛,道长是不是太急了?阳神境可维持不了这上古真体多久,这一场还没有结束!”
说完,那瀑布景象里的白蛇身躯一颤,自半空坠落而下,在中途里蜕变为白裙女子,衣袂飘飘的笔直跌落。
而下方,清泉正被密密麻麻的各类妖兽围攻,险象环生,无法救援。
白瑶脸色发白,悲念道:“拼尽全力,终究还是救不下师父吗?可恨我若是能多驾驭真体数息,也许……”
她禁不住自责。
如果不是她修为过低,如果不是她没有阻止清泉出城,如果不是她纵容师父独自撒尿……一切也许会不一样。
“师伯,都是一瑶没能保护好师父,您若是知道了,千万别气坏身子。”
白瑶难过的闭上眼睛。
菩提崖上的众人偷眼打量树下的道人,却见他面色平静,就这么看着白裙女子坠落,看着清泉陷入险境。
“清徽道长,一瑶她……”
郭香担心的捏着衣角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鸣扫视一眼:“无妨。”
说着,他看向对面的玄慈,笑道:“方丈大师说得没错,这一场确实没有结束。只是大师并不了解我这位师弟。”
“他虽然看着是一个夯货,心性跳脱,无有凭依,但是他从来都不傻。既然他敢出城追查,就不是全无把握。”
“既然大师想赌,想看这场因果,那贫道就将这‘果’寄托在师弟身上!”
他抬手指向瀑布景象里的清泉,那上蹿下跳宛如猴子一样的道人。
“就请诸位一起拭目以待吧!”
说话间,只见那仓惶逃窜的清泉道人身形一停,竟然不再躲闪。
一只只妖兽张开锋利的牙齿,呼吸之间,就到了他的近前。
可是,他恍若未见,只是静静的仰起头,望向那半空处,旋即抬手打出一个响指,喊道:“出来吧!花花!”
众人讶异:“谁是花花?”
下一秒,只见妖兽群里陡然纵身跃出一只身有黑纹的吊睛白虎,发出震慑山林的一声虎啸,然后迎向坠落的白瑶。
它身躯一沉,接住白裙女子,在两只妖兽的头顶一踩,落在清泉身前。
“吼——”
它向四周的妖兽嘶吼。
众人不免觉得好笑:“这只白虎在干什么?它还以为自己是山中霸主,可以肆意驱赶猛禽野兽吗?这些可是妖兽!”
可是,就在众人哂笑的时候,四周的一只只妖兽停顿在原地。
它们竟然没有继续攻击!
“这……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妖兽的脑袋锈住了吗,它们竟然会被一只弱小的白虎吓住?”
“莫非这白虎有什么神通?”
菩提崖上的世家子弟议论纷纷。
这时候,玄慈方丈才猛然觉得不对劲,眼神凝聚在清泉身上,再对比刚才清徽说的话,不由呢喃:“是你……”
白瑶睁开眼睛,只见入手是一撮雪白的绒毛和一只摇晃的虎脑袋,然后就是那熟悉的道袍男子,嘴上咧着笑。
“乖徒儿,辛苦你了!”
一声安慰,令白瑶精神一振。
师父……他没事了?
她急忙看向四周,只见一只只妖兽停顿在原地,安静得可怕。
混在其中的黑衣人不由着急,挥起御兽鞭“啪”的抽打身前的妖兽,喝道:“孽畜,怎么回事,去!去咬他啊!”
然而,这些妖兽丝毫未动。
菩提崖上的众人哗然,这些御兽门的妖兽……竟然失去控制了!?
要知道这御兽之术,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啊,怎么会出现失控这样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全然无法相信。
清泉拍一拍花花的脑袋,对着一众黑衣人笑道:“它们在御兽门想必没少受你们欺负吧?比起御兽手段,贫道也是略懂一些,如今就是翻身做主的时候了!”
他话音一落,花花连忙“吼”的响应一声。
一名黑衣人忍不住喝道:“妖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比起御兽手段,你怕是给咱们提鞋都不配!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身前的黑熊妖兽猛然转身,一口咬下他的脑袋。
嘎吱。
咀嚼起来有点脆。
没了脑袋的身子仰天倒下。
四周蠢蠢欲动的黑衣人一下子僵在原地,妖兽……噬主了!?
“呵呵,你们的这些妖兽,贫道就收下了!至于你们……多谢口粮!”
清泉负手看向众人,咧嘴道。
下一秒,一只只原本围攻清泉的妖兽掉转头,向自己的主人咬去。
噗嗤。
鲜血四溅。
刹那间,乾坤扭转。
无数妖兽匍匐在山峰上,面朝静立的道人,宛如朝拜族里的兽神。
白瑶开心道:“师父,原来你早已经安排花花将它们暗中收服!”
清泉笑道:“御兽天书,教化众生,不过是小道耳,上不得台面。”
他嘴上说着,脸上却露出傲娇的表情。
白瑶恢复了些许气力,伸手向半空里一抓,将黑龙元神扯下来。
“师父,这条黑龙好像有点用处,你试试御兽天书能不能收服它?”
她亲眼看见那御兽门的门主敖启,就是用秘法将其炼入体内,才实现从塑命境巅峰的水平,直接比拟阳神境。
清泉眨一眨眼,有些嫌弃。
这条黑龙看着虽然是龙,但是气质萎靡,眼神呆滞,而且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元神,不及师兄收服的小黑万一。
“罢了罢了,花花!”
他一声命令,花花立即会意,向呆愣的黑龙元神抛出御兽印记。
叮。
下线发展成功。
可是,菩提崖上的众人傻住了。
这可是黑龙的元神啊!就算是残破版,也拥有堪比阳神境的力量!
你……你竟然直接给了自己的宠兽!
他们无法理解。
这清泉道人的脑袋被虎踢过吗?
而玄慈方丈和玄寂等人脸色十分难看,他们看着对面平静而坐的清徽,张张嘴,终究叹息一声:“阿弥陀佛。”
玄慈像是苍老了一些。
“清徽道长,这一局是老衲输了。”
张鸣平静笑道:“大师如今可看清了这因果二字?大师还要赌吗?”
玄慈眼神复杂的与其对视。
“清徽,老衲确实小看了你。”
他合十说道,“可是,小寒山寺千年基业,决不能断在老衲手里。今日就算拼得佛台崩塌,老衲也要与你赌到底!”
他的眼里透着誓死的决心。
张鸣也收了笑容,明白这赌下的每一局,同样是自己的因果。
第一场,是灵枢观。
第二场,是清泉与一瑶。
那么这第三场……会是什么?
“既然大师要赌,贫道奉陪。”
随着他的回话,玄慈转头看向山崖外,使劲一挥衣袖,镜面变化。
清泉与白瑶的身影快速淡去。
景象里出现繁华的城池,有城楼高耸在不远处,亭台楼阁,渔舟画舫,无数行人穿行在街道上,叫卖声四起。
一条长河自城池中间贯穿而过。
那一艘艘画舫、渔船,就像是落在银河里的繁星,一颗颗亮着光芒。
“这是……这是东陵郡城!”
“是啊!这是梨河!”
“快看,那是美人如云的天香院!”
“……”
菩提崖上的世家子弟们一个个站起,指向画面里,激动的叫道。
这里他们再熟悉不过。
瀑布镜面里的景象快速流转,很快落在梨河畔的一处宅院里。
院子上首毗邻河畔,架着一座歌舞台,上面正有一位位佳人在跳舞。
台下坐着一位位佩戴刀剑的宾客。
河畔的红色绸带飘起,上面写着“渔舟歌会,除魔抑道”八个大字。
张鸣看着这般场景,已经猜到了这条因果线的目标,只见一位蓝色衣裙的女子,面色清冷,正静坐在人群里。
她的身后坐着九名持剑男女。
他们正是来参加东陵郡渔舟歌会的琼宇剑派众人,最前面的就是陆雪晴。
玄慈方丈打量一眼,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如果老衲没有猜错,这位就是你的弟子一晴吧?”
张鸣露出笑容:“不错,正是贫道徒弟一晴。真没想到方丈大师久居深山,也会知道我徒儿一晴的讯息。”
玄慈合十道:“区区手段,见笑了。”
张鸣抬眼看向他:“这一场不知道方丈大师,又要赌什么内容?”
他的眉头微皱,又散开。
既然玄慈将因果落在了陆雪晴身上,莫非这渔舟歌会要出什么变故?
玄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老脸上挤出笑容道:“还请道长静观片刻。”
事实上,他也只能根据因果线的颜色、变化,预感到吉凶和变数。
他并没有办法真正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他人能不能度过去。
“掌门师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东陵郡郡守发完言就溜走了,整个渔舟歌会都交给了这个叫窦钧的人。”
一名弟子在陆雪晴身后说道。
另一名弟子推测道:“师弟,也可能是齐郡守回去有事,不必太过警惕。这位窦钧怎么说也是黑甲军的统领,在此坐镇、主导渔舟歌会,不算落了档次。”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陆雪晴静静坐着,眼里像是没有看见台上的歌舞,也没听到两人的话。
正在这时候,歌舞停歇,一位位歌姬退下舞台,有一名儒生登台。
此人年龄颇大,有五十岁左右,身穿黑色儒服,一脸正气凛然。
“诸位!老朽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渔舟歌会乃是郡守府号召,旨在共商镇压妖魔、驱除道门之大事!”
他开口就是一副老学者的派头,沙哑着嗓音喊道,“今日这镇压妖魔或许还远,但是驱除道门……现场就有一个!”
说着,他伸手指向琼宇剑派的位置。
“三宗十七派之一,琼宇剑派!本应为我大晋皇朝的梁柱,可是其新晋掌门陆雪晴却甘愿拜入灵枢观门下!”
老者慷慨激昂的喊道,“其所作所为违逆圣上旨意,是我东陵郡之耻!王某提议,将其就地镇压,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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