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整整七十八个小时,凌晨五点钟,杜马议会的大门终于敞开。
记者和摄影师们跟疯狗一般,汇集成一道汹涌的人流涌向大门,议会的安保扯着嗓门,拼命用壮硕的身躯为与会人员开辟出一条勉强可以行走的羊肠小道。
无数的话筒、录音器以及几乎没有间断的闪光灯让本应宁静好梦的斯拉夫沸腾起来。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场关系着斯拉夫未来走向的表决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资深的记者望见相熟的议员均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或者许下自己所能够提供的一切来换取哪怕是只言片语的信息。
议员们迈着疲劳而又沉重的步伐,耷拉着脑袋,完全不去搭理周遭那几乎快贴到脸上的话筒和录音机,心事重重的钻进座驾,疾驰而去。
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般,所有议员都是三缄其口,留下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记者们,以及被迷雾笼罩的未来。
“去伊凡大学,立刻,现在。”叶卡捷琳娜一关上车门,便对身旁的幕僚发出了指令。
“现在?”幕僚皱了皱眉头,他看得出来这七十八个小时几乎耗尽了叶卡捷琳娜所有的精力,他提议:“夫人,我建议你回家休息,极度疲劳下往往不能做出最佳的选择。”
叶卡捷琳娜五十多岁的年纪,除却眼角细密的皱纹,她和三十岁的自己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此时,她的眼珠上布满了通红的血丝,但这些疲劳的表象却无法掩盖她坚定的神情,她失望的盯着幕僚,她说:
“我可以回去睡觉,我甚至可以放纵自己,安心养老,可你看看我,为什么还依然跟个傻子一样消耗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的敌人会在我睡觉的时候抢占我的领土,在我放纵的时候掠夺我的资源,孩子,我们面对的是战争!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致命的战争。一旦输了这张战争,我们的爱人,我们的子孙将会被权力的烈焰所吞噬,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们东山再起的机会。你看看窗外,不仅仅是安德烈,那些在街上漠然望着我们车队,却无法望到未来的家伙,他们会很开心的在我们失去所有权力的时候肆意的蹂躏我们。而这就是你想要的?一个舒适的床铺?一个美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永远失去睡眠,你懂么?孩子?”
叶卡捷琳娜瞪着幕僚,直到那名幕僚感到无地自容,她才接着说:“所以,我必须要立威,我要让我的对手们感到害怕和恐惧,告诉所有人,任何跟我们维克多家族对立的人都将会品尝血的腥味。现在,你还建议我去睡个好觉么?”
“对不起夫人,我立刻安排。”幕僚开启水晶的通讯功能,指挥着说:“提升安保级别,安排克格勃高级别人员跟随,目标,伊凡大学。”
“通知小德科,告诉他,仇怨一定要亲手解决,而且一旦出手,就要让对方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不会呼吸的人才不会构成威胁。”叶卡捷琳娜面不改色的补充。
整整一晚,夜豪都赖在天鹅湖旁的一个小码头上垂钓。
清晨的雾气冰冷且潮湿,但却给天鹅湖笼罩上了一丝柔和的面纱,散发着朦胧特有的美感。
“你的鱼竿都不带钩的?这样鱼儿怎么会上钩?”一名身着着休闲衫的中年男子在夜豪身旁的沙滩椅上坐了下来,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围着鱼线打转的鱼儿。
“既然无钩,那么又有何所谓的‘上钩’,你不觉得这纯粹的鱼线反而会让鱼儿迷惑么?”夜豪丝毫没有因为这名中年男子出现而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可没有钩怎么捕鱼?”中年男子好奇的问。
夜豪伸出手来,拨开一盘的机关,哗啦啦声中,一张渔网从水底下倏地收起,将那些好奇的鱼儿统统纳入网中,然后平静的说:“捕鱼的方法有很多种,鱼竿是一种,而渔网又是另一种,没有人规定想吃鱼就一定要用鱼竿,我说的对吗?总统阁下?”
安德烈总统深深的看了夜豪一眼,并没有回答夜豪的话语,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既然你已有了鱼,那么你应该不会就这么亏待一个大清早过来,还没有吃早饭的客人吧?”
夜豪微微一笑,从渔网中抓过一条上好的活鱼。
可怜的鱼儿并没有经受太多的痛苦,夜豪的双手就好似最精密最迅捷的机器,去鳞,开膛,去内脏,抽骨,切片,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
几分钟的时间,一锅酸味扑鼻的酸辣鱼锅便摆在了天鹅湖边的凉亭之中。
安德烈总统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形式的鱼料理,他有些怯场,但终究在皱了皱眉后,拿起汤勺捞起一块鱼肉和里面垫底的蔬菜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然后他的汤勺便再也没有停下来过,直到锅中的鱼肉和汤水被洗劫一空。
夜豪笑眯眯的看着,并没有对安德烈总统的吃相表示出丝毫的惊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招待所谓的“总统”了,总统也是人,不是么?虽然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安德烈总统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赞扬的说:“希琴科集团旗下有不少高端餐饮企业,也有许多所谓的三星大厨,不过现在我可以宣布他们都是一堆狗屎。”
“总统阁下的赞扬真的是非常的慷慨,如果我是搞餐饮连锁的,听到这话一定会非常的开心。”夜豪笑着回答。
“如果你是一名餐饮企业的老板,我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安德烈总统眯着眼睛,缓缓的说:“旧世者、波罗斯、始祖水晶、索菲特和火邪....随便抬出哪一个怕是都要给自己引来极大的麻烦。”
夜豪只是笑着,仿佛没有听懂,亦或者在认真的聆听,安德烈总统完全无法分辨,眼前这个年轻人丝毫没有因为适才那几个极为敏感的字眼而展示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抽动一下。
沉稳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傻,傻得大脑不知道如何运作,所以他沉稳;另一种则是因为谋略和眼光,他看穿了表象之下的因果。
毫无疑问,夜豪属于后者。如果他是前者早已是一个死人。
“时至此刻,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总统会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孤零零的拜访一名大学的新生,而且还不是作秀。”安德烈总统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么?许多人,会因为我的接见而倍感荣幸,但你,反而给我的感觉,是你在接见我。”
“总统阁下过奖,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夜豪没有废话,跟这样一个纵横斯拉夫数十年的资深政客废话,那是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始祖水晶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没有人会否认。”安德烈总统盯着夜豪的胸口,目光开始变得危险,淡淡的说:“但你也不能否认,始祖水晶更是易爆的火药,如果保管不当,反而会重伤自己。夜先生,你觉得我是冒着被炸成肉酱的威胁接受这个诱惑好呢?还是将这个诱惑彻底抹杀好呢?就后者而言,至少我不用再担心火药会否爆炸,也不担心这个香喷喷诱惑落到敌人手里。夜先生,你看这算不算一举两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