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溟站在秋日的寒风斜雨之中,雨珠顺着他的发丝滑落,长睫上凝着点点水汽。
只可惜,在环顾四周时,再没找到林颂言的踪迹。
那只怕冷又怕脏的兔子,能跳到哪里去?
再躲起来,墨沧溟还能找得到他吗?
这一次,在了然林颂言的心意后,他再也不会做那个放手的人了。
但冒着大雨寻过了客栈的所有角落,都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又一次把心爱的人弄丢了。
墨沧溟跪在一棵被雨打落半数黄叶的树下,捂住自己折断的肋骨,肺腑被水凝链刺穿隐隐作痛,冲淡的血液蜿蜒直下。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找到林颂言那一刻。
“小仙君,不是你说喜欢我,要给我做炉鼎续命的吗?怎么又后悔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松崖峰见林颂言时,说的混账话,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寻常魔头。
不在用完林颂言后将其扔进魔莲池,就已经算是格外的善良。
可是现在……
“我也喜欢你,求你,真的求你救我一命,我会珍惜这条命,用它来好好陪着你……”
墨沧溟一直在重复的告白,不敢离开原地,生怕林颂言回来时找不见他。
可是,林颂言在墙角痛哭着,却有人用手捂住他的口鼻,让大雨掩盖他细碎的哭声。
掳走林颂言的人,是连灵羽。
他带着林颂言来到一处乡间破庙,在里头架起一簇火来。
柴火噼啪作响,烤的整个破庙都温热了几分。
火光把林颂言的脸颊映的明亮美丽,枕在自己交叠的手上,放在膝头不语。
“想回去找他?”连灵羽拨弄着细柴道。
紫衣青年与父亲同样是俊美的面相,杏眼微微下垂,显得仍有几分稚气未退。
他的两边手腕上各戴一枚银扣,手上的树杈烤着几个不知哪里刨来的土豆。
林颂言“哼”了一声,“快放我回去,你大哥还在等我。”
连灵羽显然是怒不可遏,斜睨着林颂言倔强的苍白唇瓣。
“他不是我大哥!我才是圣君的儿子,你们是不是早就忘了这一点?”
“林颂言,炉鼎是用自己滋养别人,你不知道墨沧溟在对你施苦肉计吗?你怎么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连灵羽长久以来不被圣君重视,因为他自幼丧母,圣君带着对白音尘的仇怨养大了他。
同时,又因为有墨沧溟的光环,将连灵羽笼罩在阴影之下,就更加被众人当做是苗疆的二世祖。
就连这一次,圣君要和白音尘鱼死网破,都不曾想起过动用亲儿子连灵羽,瞧不上他的能耐。
且圣君自始至终都想撮合墨沧溟和林颂言,却从来没顾及过连灵羽的情感。
他对林颂言哪一点不好?
为什么父亲、蛊奴、青竹还有那么多人,包括林颂言自己,都只帮墨沧溟啊?
如果墨沧溟死掉就好了。
死了,连灵羽就可以被他们看到了。
他这两年为了得到林颂言所付出的努力,披星戴月的修炼蛊虫、精进功法,为的就是现在!
林颂言把双眼皮翻上去,翻完都下不来了……实在是肿的太厉害了。
他语气傲慢,对连灵羽一丝好脾气也没有。
“连灵羽,我都不想戳穿你,你口口声声不会让别人拿我当炉鼎,其实你自己老二举的比谁都高!遮什么遮?”
“我从一开始就是你的男嫂子,没办法,我们夫妻吵架是内部矛盾,和你是敌我矛盾!你还是快点儿把我放了的好,否则把墨沧溟耽搁死了,我就先阉了你!”
连灵羽:……
他把土豆从树杈上取下来,手上烫出了好几个泡,也还是坚持给林颂言剥干净皮,递了过去。
“你饿了吗?先吃点这个吧,明天我再出去给你买些东西吃,你想要什么?炸糕、麻花、蜜饯、臭豆腐?”
林颂言把头往旁边撇,露出半张下颌线流畅的侧脸。
“我不要。”
看来,连灵羽这几天一直跟着他们,伺机而动,就连他们吃了什么,这厮都是了如指掌。
看看这小土豆蛋子,嘁,墨沧溟就从来不会让他凑合。
他永远不厌其烦,给林颂言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吃食。
连灵羽看着他胸前的警章,细长的指头拈着那枚小魔术贴,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文字?”
slow fuck ……
不过,林颂言惊诧的地方在于,这套情趣内衣,连灵羽也能看见?
天呐,看来这一身是通用的,不只是墨沧溟可见。
连灵羽看他久久不回话,便满眼落寞的把土豆拿回来,自己咬了一口。
“这是穿给他看的吗?可真好看,你就从来不会专门穿给我瞧瞧。”
林颂言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极度低沉,像个被压抑狠了的要咬人的兔子。
“小叔子,泥垢了!适可而止吧!”
他想给墨沧溟穿什么看,是他们自己的事,关连灵羽屁事?
穿三丽鸥全套外加迪士尼同款什么的,那还不是系统一秒钟搞定就好?
一晚上七套不重样~
连灵羽突然右手上移!
青年有力的五指,掐住林颂言削尖的光洁下颌。
林颂言忍不住后仰,露出一段如同羊羔般白皙脆弱的脖颈。
“林颂言,你说到底,还没有试过别人吧?怎么知道,墨沧溟就那么好呢?”
说着,连灵羽就欺身上前,银铃声响在林颂言耳畔。
林颂言不敢妄动,低眸时珍珠似的瞳仁乱转,“你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连灵羽伸出一根小指,去碰了碰他浓密的睫毛尖儿。
“不是吗?我保护你那么久,也不见你感动。我默默努力那么久,也没人看到。”
“还不如强迫你强迫出感情来的墨沧溟,我看你吃硬不吃软。不然,我也把你干服了,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唰——
霎时间,连灵羽的血就溅了三尺有余。
林颂言持着滴答血液的辞君剑,后跳了三步远,一腿半跪,另一条长腿斜伸出去如鹤般支撑。
他一手扶住地面,偏婉约的男子面容上此刻带了些许戾气,瞧上去有种致命的迷人。
“连灵羽,我看你是想屁吃,等爸爸的大剑把你干服了,你就知道我是个穿着兔子警长制服的魔头了。”
“老子想和谁睡和谁睡,不是谁都能强迫我的,你他妈管得着吗?”
连灵羽捂住自己的侧颈,血从指缝里徐徐流出。
但很快,他袖口里就爬出一条白蛇来,盘旋在他脖颈之上。
如同一条绷带,把那伤口缠紧了。
蛇信子嘶嘶舔舐着伤口,居然能将伤口舔到一点点愈合的地步。
“还学会反抗了?你出剑的速度真不慢啊。”
连灵羽那紫色瞳孔染上了极致阴郁,拨弄了满头的小辫子,散落开来时俊美无俦。
他一步步沉稳的走向林颂言,微微歪头漏出尖齿灿然一笑。
“哈哈,我更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