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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过了几盏茶,顾怀瑜问道一旁的游锦。

“已经快丑时了。”游锦看了一眼滴漏回道。

“研墨。”顾怀瑜盘着白玉佛珠,“给浙杭两州总督巡抚去信。”

“王爷,要不明日再回。章太医一直嘱咐您切勿劳神费心。”

“写完信就睡。”

大梁一共二十七省,版图幅员辽阔,内阁需要批阅的奏折堆积如山。

顾怀瑜生性多疑,事必躬亲,忙起来一日里批上几百道折子也是常有的事。

这种作息对他来说早已是常态,手里佛珠送了两圈,顾怀瑜才想起屏风后的寝塌上还有个人。

但是以他的位置,看不到沈姒的动静。

“王妃睡了吗?”

“怕是睡了。”

顾怀瑜嗯了一声,“那就让她睡吧。你也下去吧,不必守在这里。”

沈姒听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些无语有些离谱,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就像你备考多日,紧张的心脏噗噗直跳,突然老师说:不考了。

她撇撇嘴无语的冲着屏风挥了挥拳。

结果力道过大,手上的翡翠玉戒直接磕到了屏风的梨花黄曲木,发出“坷哒”一声。

空空荡荡的偏殿,下人都在守夜打盹,顾怀瑜手中的羊毫蘸满了徽墨,站于书桌后面,手腕高悬,力道遒劲的瘦金体跃然纸上。

他一边看着声响一边抬头,沈姒站在屏风旁,歪着头神色复杂。

“嗯?”

被发现了,沈姒也不扭捏,她被江兰如养在别院多年,眉眼之间还带着稚子的娇憨俏皮和天真之感。

她迈着小碎步走过来,走到书桌旁,“王爷,再不睡觉天都要亮了。”

大梁缺几天管事的应该不会被灭国的吧。

天大地大,不应该睡觉最大吗?

顾怀瑜要写的信件事关朝政,属于机密,见沈姒径直走过来,薄纱下的凤眼微抬,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姒。

心里却在想要不要告诉这个团子军机要务,速速退下。

但是出乎顾怀瑜意料的是,沈姒走过来,直接拿起一旁书案上的茶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两下,“王爷,我可以吃吗?”

江兰如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养的人?

顾怀瑜继续写着信,“吃吧。”

沈姒咬了两口眉头轻蹙,“红豆的?算了,就这样吧。”

她像是饿了很久,风卷残云的吃凌乱两块糕点,才想起什么,重新拿起新的一块,踮着脚递到顾怀瑜的嘴边,“王爷,你吃吗?”

“不了。”

“哦。”沈姒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顾怀瑜写信。

顾怀瑜垂眸,握着笔杆,两人一时无言。

雪白的宣旨上,墨字银钩铁画,沈姒看的很仔细。

沈姒没有看见,顾怀瑜薄纱下那双眼睛里眸色越发深沉。

——这是摄政王写给浙杭两州总督巡抚的信件,是要直接越过中书,尚书两省下发的赈灾,以工代赈的指令。

目前内阁党派竞争激烈,如果没有顾怀瑜的授意,就算内阁程序正当,经由六部下发,下面的人也会想办法推诿。

顾怀瑜虽然身在高位,下发的指令也会遇到多方阻挠,在同意拨粮发钱的密信没有被尚书省下发之前,被越少看到的人越好。

但是沈姒盯着的时间过于长了,信中字句,估计早就已经看完了。

记下信中词句要去说给沈府那位吗?

顾怀瑜长睫低垂,神色不明。

沈姒吃完手中的糕点,终于说话了,语气满是不作伪的夸赞,“这字写的真好看!”

顾怀瑜挑眉:“?”

沈姒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是王爷的字吗?”

太好看了吧!

比望烟楼专门那些为了和花魁春风一度的达官贵人写的字都要好看!

顾怀瑜的字好看并不奇怪。

他父亲顾鸾舟未被废除之前,太傅是大梁帝师,专为太子传授课业。顾鸾舟被废后,太傅受朝中排挤,被赶回了封地凉州。

回到凉州,几位太傅用尽毕生所学,矜矜业业,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的培养世子顾怀瑜,只盼望世子能成为人中龙凤。

所以顾怀瑜的君子六艺造诣相当之高,二十六岁的年纪,比内阁大学士老儒生写的还要遒风劲骨。

沈姒从未知道字能写的这么好看,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粉嫩的团子追在眼蒙白绸青色锦袍的少年后面软糯的喊着哥哥。

她顺着记忆直接说道,“哥哥,你也太厉害了。”

顾怀瑜沉默的发下笔,沉默的看着仰头,眼睛亮晶晶的雪团子。

这个人依然和幼时所差无几,看见好看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他闭着眼沉默心中叹口气,睁眼刚想说你拿着茶点去后面吃吧,不够再让游锦给你拿些。

还没出声就看见沈姒顺着桌面一扯,直接扯了一张批过的抄本出来。

顾怀瑜神色未变,眼里已经带了两分肃杀,手里的白玉佛珠一粒一粒的送着。

若是游锦在,估计就直接慌了,这是顾怀瑜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的征兆。

字写的真漂亮。

沈姒哇了一声,将抄本对到明烛下,来回看了好几次,轻声念到,“民生......”

她突然卡住了,睁大眼睛辨认着字迹,又不确定的看了看。

这个抄本不像她看的话本,白话通俗易懂,甚至词句上还配了音释注义。

嘶,好吧,不认识。

沈姒不曾被江兰如派嬷嬷教导过琴棋书画,她认识的字很少,前世谢言正倚仗这个,花言巧语哄骗沈姒。

沈姒悄悄把手中的抄本放下,故作无事的咳了两声。

转头就看见顾怀瑜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芝兰玉树的青年下巴轻抬,“明珠。”声音缱绻温柔,无端让沈姒打了个寒颤。

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眨了两下。

“把抄本念一遍。”

什么?这活不应该是那些清客的活吗?

沈姒歪头不解的看着顾怀瑜,“为什么?”

“念。”

顾怀瑜没有解释,似笑非笑的说道。

沈姒满是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拿起放下的抄本,清了清嗓,又将抄本重新看了一遍。

顾怀瑜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沈姒的声音。

清冷的檀香凑近,书案站着的青年走到沈姒身后,沈姒纤细嫩白的手指指着抄本的墨字,小心翼翼的点着上面的字,跟小猫一样小声问道,“哥哥,这个字是什么?”

顾怀瑜低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两个人凑的很近,室内一片安静,顾怀瑜越发的沉默了,沈姒指的是一个很简单的“凋敝”。

沈青安是大梁丞相,寒窗苦读数十载,学富五车。

而现在丞相的女儿指着这个字问是什么?

如果连这个字都不认识,那这书案上的信没什么能读通的。

沈姒小声嘀咕道,“哥哥,我能不能不念了?不认识的字有好多——”

顾怀瑜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柔和,“那就不念了,明珠。”

沈姒一听开心的放心抄本,乖巧的坐在书案旁,看着顾怀瑜回信,写信,用火漆封口盖章。

等顾怀瑜忙完的时候,书案旁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她整个人看上去身量纤薄,露出来的手腕细的可怕,面色里还带着几分淡黄,丞相之女,高门贵女怎如此?

顾怀瑜伸手,想叫沈姒起来,拉着沈姒的手腕还没有用力,女孩瘦小轻盈的身子就顺势栽进了他的怀里。

沈姒乖软的趴在顾怀瑜的肩头,贴着他的颈窝蹭了两下,睡的更熟了。

细细的呼吸打在皮肤上,顾怀瑜捏着她的下颌,“起来。”

沈姒勉强清醒了几分,揉着眼睛,声音黏糊,“你忙完了,哥哥?”

“嗯。”

听到确定的答复,沈姒跟在顾怀瑜的身后,像是游魂一样飘到了后寝,然后一头栽进松软的被子,梦呓了两声不见动弹了。

顾怀瑜看着床上的人张牙舞爪的将床占去大半,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握着沈姒的脚腕,放到了里侧。

“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