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有意在鄯阐府再建一处大茶厂,一处大菌厂,不知罗部罗婺部有无兴趣入股?”
“相国何意?我没听明白。”
听到相国对刀氏父子提起买卖,在座几个酋长都竖起耳朵。
不满归不满,但这个相国会赚钱他们是不得不承认的。
本来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若是愿意带大家一起赚钱,傻子才想翻脸。
杨巨常解释道:“这大厂嘛,就是广而聚之。把所有散户的活合到一块来做,雇佣帮工,大家分工而作。比如制茶,你专门负责杀青,我专门负责揉,他负责烘、装。原本散户要花十天功夫的事,我们三天就能干完。”
“如此一来,我们一年茶叶产量足以翻个几番,统一定价,通过吐蕃卖去北地,或通过东海路卖去海外。这样效益一起来,便可以鼓励你们寨里的茶农开山多种,闲时还能雇佣他们来做工。我们赚钱、国家赚钱、你们寨里百姓也赚钱。人人皆大欢喜,对不对?”
刀观海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玩法,听得心动,但毕竟没见过,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只是点头不语。
刀金龙问道:“那大菌厂是……”
杨巨常微微一笑:“我们杨氏商会的蘑菇精,在南边和海外可是供不应求啊。”
几个酋长都坐直了身体,这玩意赚钱,他们也是如雷贯耳的。
原本各种小表情的他们,此时也不自觉收敛了起来,换上了温柔的眼神去看杨巨常。
刀金龙沉声道:“我听说这个东西是多种野菌子发酵、精炼出来的,但是菌子要等雨季长,若是鼓励寨民满山去摘,会不会把菌子摘空了?”
杨巨常道:“这事不用担心,特定的菌子,我们大理的农科已经研究出人种的法子,只要使肥料得当,这菌子雇工浇水,长势比野菌子快上三倍。”
在座众人都啊出了声,这什么农科如此强劲的?
杨巨常道:“只可惜咱们大理愿意读书的人太少,我太学人才不够,否则能赚钱的玩意也太多了。你像我们商会卖的好的几样小玩意,哪个不是匠科的学生折腾出来的?只是老百姓啊,目光短浅,只愿意多吃眼前的半碗饭,而不愿意今天少吃半碗,明天多吃三碗。我建学校免费给他们读书,他们怕家里少个人干活,也不愿意来。我没办法,就只能从街上找些孤儿来读书,只是他们以后学有所成,也不会照应到谁的自家里头咯。”
只要不是太笨,都能听出相国是在借老百姓讽刺他们这些蛮部。
众人都是心中暗怒,但又觉得相国的大厂很有搞头,都想跟着他玩,故而只是点头应是。
段正淳看得出奇,没想到杨巨常竟然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这些酋长的敌意,真应了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杨巨常见刀金龙有问有答,便给他又画了好多个大饼,动不动年产量多少,动不动海外热销爆款,动不动七成利八成利。
这些酋长虽然精明,但毕竟吃了读书少的亏,便如九十年代的暴发户见了香港来的捞仔,对方几句英文,拿一些内地没有的洋玩意糊弄一下,便被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那些原本充满敌意的酋长听到心痒痒处,个个欲言又止,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杨巨常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和刀金龙聊得兴起,口头上敲定了合股办大厂的事。
蛮部是大理极难处理的一个问题,个个占山为王,动辄兵乱。
想要解决他们,靠三天两头平叛让利是没有作用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拉他们进来一起做大蛋糕,等他们吃到甜头了,就会坚决拥戴你。
这个过程中,慢慢把路修过去,把学校建起来,让蛮部的孩子读书明理,各部民间加强往来友好,化解矛盾,鼓励迁徙。
酋长发着大财,感觉不到权力被架空。
十几年后,便不存在什么蛮部了,就只剩下一个大理而已。
过去的段氏和高氏都没这个能力,但杨相国有。
聊到后来,被大饼洗脑的刀金龙已经亲热地和杨巨常称兄道弟起来,完全无视了段正淳这一层关系。
天色已晚,酒席散去。
寝宫中,高湄将凤冠丢在了一旁,躺在床上发呆。
忽然,她感觉腿间一热,连忙爬起身来。
“扑!月事来了。”
只可惜她起来慢了一步,床单上还是沾了一点血印子。
她取来净布,到屏风后面清理。
只是这经水来得奇怪,不仅颜色极浅,一出即收,等她揩拭几下,后面竟然干干净净,半点也没了。
“晦气。到了这里来什么都晦气。”
高湄提起裤子,正准备叫人把床单换了,便听外面太监喊道:“皇上到!”
段誉醉醺醺的,被两个太监扶着进来,躺倒在了龙床上。
太监向高湄躬身道:“娘娘。皇上已到,可以就寝了。”
高湄道:“他一身酒气,我怎么睡?”
太监道:“我们这便清理。”
太监们忙活起来,伺候着段誉沐浴更衣,又将他送回床上。
高湄见段誉人事不省,心道正好,等太监一走,自己跑到屏风后面打坐去了。
她月事向来很好,忽然有异,想必是被杨巨常那厮给气的,便自修炼先天功,疏通温养肝肾二经。
次日一早。
酒醒的段誉迷迷糊糊醒来,竟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寝宫龙床上。
他吃了一惊,连忙起身,便见到高湄已经梳妆完毕,正坐在不远处吃茶,神色有些憔悴。
段誉心道:糟了。我答应过燕娘,除他以外我再不碰其他人,昨夜我喝醉了酒,也不知道……
他试问道:“我们昨晚?”
高湄烦躁道:“什么昨晚?我被你折腾了一夜,看不出来么!”
段誉素知高湄不喜欢自己,她态度恶劣,也不以为然,但她说的话却实在叫人无法淡定。
他将被子掀开,见自己一身衣服也换了,从床上下来时,更见床单上一抹淡淡的落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昨夜醉酒,果真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段誉叹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燕娘。但我既然已经立你为皇后,不管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只希望你我可以以礼相待,不落个冤家相聚。”
高湄轻哼了一声,却是给不出好脸色。
昨晚段誉呕了一夜,她不敢被太监看到两人没有同床,只能忙前忙后的清理伺候,折腾一晚没闭眼。
“昨夜便是最后一夜了。我知道你心在燕贵妃那里,以后你就住她那里吧。便如你说,我们以礼相待。”
“多谢。”段誉行了一礼。
到这个点,二人也便出发太后、王爷那里敬茶了。
收拾房间的宫女太监进来,见到床上的落红,便急忙收起来,送去太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