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着一碗清粥倚坐在沈清稚身旁:“阿稚,喝点粥吧。”
沈清稚毫无气色的看着窗外,浅浅的摇了摇头。
贞嬷嬷站在一旁:“沈姑娘吃点吧,你都跪在这一夜了,要是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我们皇后还很心疼呢。你这哪是折磨自己啊。”
惠嬷嬷:“沈姑娘如今也不必太担心六殿下,与其在这愁眉苦脸,不如养好身体,准备婚事。”
贞嬷嬷:“是啊沈姑娘,陛下说不定也只是一时气愤,这六殿下与你的婚事就在眼前,怎会有哪个父亲因为哪个妾室被囚禁不让成婚的?”
惠嬷嬷咳了两声。
皇后表情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什么,语气平淡的说道:“怎么不可能呢?”
沈清稚看了眼皇后,随后又低眸看了眼碗里的粥。伸出手接过,低头喝了几口,眼眶湿润,一颗颗泪珠掉落碗中。
沈清稚:“皇后我想出去。”
皇后顿住几秒。
随后缓缓开口道:“贞儿,扶予回寝殿休息。”
贞嬷嬷上前伸出手扶着:“皇后。”
皇后:“你回头准备清稚明日需要用的功课笔墨,还有濯儿上课用的兵书。”
贞嬷嬷:“可皇后娘娘。”
皇后:“听明白了吗?还有今日没有予的允许谁都不准来访。”
贞嬷嬷:“是,皇后娘娘。”
皇后:“惠嬷嬷,外头有什么声音?是马儿吗?予要休息了,快差人送走。”
惠嬷嬷:“是,皇后。”
惠嬷嬷给了沈清稚一个眼神,示意出来,沈清稚跟在惠嬷嬷的身后,惠嬷嬷准备了一匹马牵给沈清稚。
沈清稚:“谢谢嬷嬷。”
惠嬷嬷:“老奴只是顺从皇后的旨意,希望沈姑娘能明白皇后的用意,所以老奴也希望不要让皇后陷入两难,沈姑娘是个聪明人,想必有些道理比老奴还明白,皇后将能你当作子女,那老奴也会细心照看,所以望沈姑娘凡事都要为自己考虑,为身边关心你的人考虑。”
沈清稚:“嬷嬷…”
惠嬷嬷:“好了,快去吧。”
沈清稚:“谢谢嬷嬷。”
沈清稚上马后立马驾马离开,回眸望向皇后的寝殿,惠嬷嬷目送了一眼后便也转身离开。
惠嬷嬷走到皇后身旁,微微弯腰:“皇后。”
“该喝药了。”
皇后眉眼低垂,侧过身低头微微张嘴。惠嬷细致的给皇后喂药。
皇后皱了皱眉。
惠嬷嬷将皇后喝完的药放到宫女端着的木盘上,拿起一旁的蜜饯,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都下去,随后拿了手中的一颗果饯递给皇后。
皇后吃了一颗,眉头舒缓很多。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惠嬷嬷:“姑娘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想必结果也可想而知。”
皇后:“是啊。”
“予想无论清稚选择怎样的一条路,她都有她自己该面对的。”
——
“朝阳小郡主,您跑慢点。可别摔着您这玉体了,哎呦。”
“和坤你快点,表兄回来了,都怪你硬要我吃那么多补品,害我睡了一天,不然昨日就能见到了。”
“哎呦慢点,郡主。”
——
狱中格外安静,闻烬明倚靠坐在墙角,衣服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些灰尘,嘴角有凝结的血迹。
沈清稚四处寻找闻烬明的身影,看着有一个牢狱中的犯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些伤痕,脸上的、腿上的、手上的。
直到看见角落里的闻烬明,她停下了脚步,打开了狱中的门。缓缓走到闻烬明跟前,闻烬明睁开眼睛,眼前落下一束光在沈清稚身上,沈清稚笑着伸出了手。
“我们回家吧。”
闻烬明伸出手抓住了沈清稚起身。
“不回。”
沈清稚:“为何?”
闻烬明:“不妥。”
沈清稚:“为何不妥?”
闻烬明:“不妥就是不妥。若是现在走了,那就是多扣上一个罪名,我们的婚事就会受到影响。”
沈清稚:“那你就甘愿被冤枉在狱中,就是为了你那婚事。”
闻烬明:“是我们的婚事。”
沈清稚:“可是我不想看你被冤枉。”
闻烬明:“没有什么冤不冤枉的,我只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说过,我娶你,只是为了将来沈家的兵权。”
闻烬明:“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反正我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你。”
沈清稚:“我愿意,我愿意的。”
闻烬明顿住。
沈清稚:“谁说我不愿意的,我只是有点生气你为了你想要达到的事甘愿被冤枉待在牢狱中,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老说那些话。”
说着沈清稚便伸出手牵过闻烬明走到一旁,自顾自的坐下,拽了拽他的衣角,闻烬明看了一眼,便也坐下。
沈清稚从怀里拿出了几块糕点,伸出手递给闻烬明。
“吃啊。”
沈清稚见他愣住就塞进了他的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块。
“真好吃,阿娘的手艺又精进了些。”
沈清稚又看向闻烬明的嘴角,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一边说道:“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闻烬明没有作声。
沈清稚一边给闻烬明轻轻擦拭嘴角一边说道:“那你没有输吧?”
“我看样子也是,我刚走过来呀,看到他们几个伤的可比你严重,估计是你打的吧,你这小子,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闻烬明:“我们明日成婚吧。”
沈清稚脸上的笑意顿住,认真的看着他:“你想好了?”
闻烬明点了点头。
沈清稚:“那我去向陛下请旨。”
说完沈清稚便盖上了手中的药罐,连同将糕点一起塞给闻烬明。
随后很快起身跑出去,闻烬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事窗外射进了一只箭……
——
沈清稚不顾阻拦,直迎走向前,与站在一旁汇报国事的闻濯擦肩。沈清稚自己跪在一旁。
“陛下,臣女恳请明日就与六殿下成婚。”
闻濯:“不可,父皇。天底下哪有今日入狱,次日就成婚的皇子。”
庆王:“是啊,清稚你早晚都会与明儿成婚的,何必急于一时。更何况这逆子伤了朕的爱妃,如今还在卧床休息。若不给他一些教训,怎会记得尊重亲长。”
沈清稚握了握拳头。
“陛下说娴妃娘娘卧床休息,担心爱妃,照顾了娴妃娘娘一个晚上,可是我们皇后娘娘如今身体都还未曾痊愈,每当下雨天就头疼心闷,多少个日夜,陛下可曾有去看望过,连一句简单的问候可有曾关心过?”
闻濯咳了一声。
“阿稚。”
沈清稚不理会闻濯,继续说道:“听嬷嬷说,是前几年陛下不顾大臣反对,将娴妃封为贵妃,那日皇后孕中不适,本应该一直照看皇后的张太医就因娴妃一句头昏被召入她的殿内,整个太医就连一个能为皇后娘娘医治的医师都没有,是六殿下连夜去宫外找了医师才方才保住了皇后娘娘,皇后也从此落了身疾。还有当年朝阳公主险些被恶狗咬伤,也是六殿下不顾性命之忧将公主救下,前几年的康缙水患一事也是六殿下给出的方案才能及时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沈清稚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久久不起,继续说道:“臣女若有冒犯,还请降罪。但沈家多年为国为朝代帝君为全城百姓尽心尽职。我想,就婚事这一件小事还是可以做主的。”
闻濯:“阿稚,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沈清稚起身看向前方,站在一旁的闻濯低头看着沈清稚蹙了蹙眉。
“我怎么了?还是说忤逆你父皇让你不开心了?”
随后沈清稚淡定的起身。
“陛下,若是您没有异议,那我便面见太后了,想必她老人家定会满意这桩婚事。”
庆王脸色有点难看。
沈清稚已经转身刚想离开。
闻濯微微张嘴,刚想开口说话。
沈清稚顿住了脚步。
“五殿下,阿稚不是一般人可以叫的,以后还是称我为沈姑娘比较好,不过我想明日起你可以直接叫六弟妹了。”
不等闻濯张嘴说话,沈清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清稚吐了一口气,不过依然端着身姿。
此时朝阳郡主跑了进来,与走出去的沈清稚对视了一眼,沈清稚笑了一下,朝阳郡主看的入迷,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庆王脸色好了很多。
“朝阳,你怎么来了?”
朝阳郡主缓过神来,满脸笑容看着庆王:“我当然是来看表兄的啦。”
“表兄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去看看你的表妹,一回来就上朝。”
闻濯:“这不是有要务在身吗。”
朝阳:“那也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听说你明日就要去给一个沈姑娘授课?还是我未来表嫂。那那些皇亲贵族的可不争着抢着上你的课嘛。”
闻濯咳了一声。
庆王:“和坤,你还是把郡主先带下去休息。”
“是陛下。”
朝阳:“为什么呀?我还没和表哥说几句话呢。”
闻濯:“朝阳,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朝阳点了点头。
“那好,濯儿表哥我先走了,那你记得来找我。”
闻濯点了下头。
朝阳走在殿外的走廊上。
“和坤,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刚刚进去的时候他们神色都不太对…”
和坤:“郡主,依老奴说,还是回寝殿养身体吧。”
朝阳:“哎呀,和坤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要不我们去找明儿表哥吧,顺便去看看那个表嫂长什么样。”
和坤:“郡主,刚刚殿内走出去的就是沈姑娘,未来的六皇妃。”
朝阳:“啊真的呀?你是说那个漂亮姐姐吗?表哥真有福气,那我更应该去拜访了。”
和坤:“郡主现在去怕是不合适。”
朝阳:“为何?啊对了,的确不合适,我得准备些礼物。”
和坤:“老奴的朝阳郡主啊,是看六殿下不合适,他前日因闯入娴妃娘娘殿内,冲撞了娴妃娘娘,被陛下关在牢房里反思呢。”
朝阳:“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吧。”
此时走来了几位宫女,小声的窃窃私语道:“哎你们听说了吗?沈姑娘明日就要与六殿下成婚了。”
“他俩成婚也挺好,互相嚯嚯。”
“说什么呢,不过五殿下说不定心都碎了。”
“你说她凭什么呀,五殿下那么好一个人,居然会选一个病怏怏的六殿下。”
“你管人家呢,就凭人家是姓沈的,想怎么样都轮不到我们管,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吧。”
朝阳竖起耳朵听了几句,立马走了过去。几个宫女见状立马慌张的低头:“见过郡主。”
朝阳:“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明日谁成婚?”
宫女忐忑的抓紧手中的木盘低着头。
朝阳:“你们说吧,我不会和别人讲的。”
宫女:“回…回郡主,明日是六殿下和沈府千金的成婚之日。”
朝阳:“哪个千金?”
宫女:“御史台侍郎沈家三主的嫡女。”
朝阳:“噢,好了你走吧。”
宫女;“谢郡主。”
朝阳:“和坤,走,我们去找默儿表兄。”
和坤:“郡主为何去找世子?”
朝阳:“你傻了呀和坤,我不找他找谁,我没去道隐寺之前都是找他谈心的,而且我回宫这几个月听那些宫女都说了,表嫂一般都找默儿表兄玩,他们是自家人,别说了,和坤,我们快去吧。”
和坤:“慢点郡主,小心您的玉体啊。”
朝阳:“和坤你该锻炼身体了,还说我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