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圆圆还没上几天学,就放了田假。
水稻采用的是先育种,后插秧,谷种是早就洒下去育苗了的。
水田里轮种的大豆、大麦都到了收割时间。县里的学堂一般五月放,村里就按照需求提前了。
作坊的员工也放了田假,不过是分三班轮流放假。
红薯粉丝现在扩大了销量,前段时间阴雨连绵,产量已经低了好多,不能停产。
作坊的牛是可以免费租借给员工耕地,大家刚好分批次收庄稼,分批次领着牛回去耕地。
宋家、村长家、张寡妇家,还有赵启发家今年都是请了长工的,倒是比平时轻松了许多。
其他人家虽然手上也宽裕了许多,做惯了活的,从兜里掏钱请别人干活不仅觉得不划算,也觉得不如自己干踏实。
粮食种起来多不容易!
油辣菜最是娇嫩,重一些就要炸开落在地里,捡都捡不起来。
万一花钱请来得人偷懒耍滑,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田假一共五天,除了每天的练武和读书时间,就是满村疯玩。
顺便抽空盘了一下账。
她折腾出的这些产业,外边的账是村长大儿子赵启兴管着,他平时直接跟柳氏汇报,除非拿不定主意的,就会问问宋圆圆。
添糖斋已经逐渐开放了淮南西路、江南东路和两浙路的加盟。
京畿路的作坊和店面也在筹备中。
添糖斋成立之初,宋圆圆说得好听叫技术入股,其实若不是这个模式新颖,吃食特别,其实跟白嫖了郑郁舟没区别。
如今都是熟人,宋圆圆也不能这么干了。
跟郑郁舟商议后,这几个月店铺盈利,作坊出货,还有加盟费的收入,全部用做新作坊的筹建。
火爆洪州府的添糖斋,一季度分红,零收入。
其他作坊刚刚投产,暂时还未到盈利阶段。
摊子铺得太大,以为自己成了小富婆的宋圆圆,其实手上的流动资金也只剩了不到两万两。
不过,到年中应该就会有大批进账了。
郑谨恒和秦沛先后回了京都,宋圆圆也没关注过。
即使少年人秦沛有些犯规的帅气,她私以为,他们也不过泛泛之交,上赶着,有些冒昧了。
被宋圆圆忘诸脑后的秦沛,已经回了京都有段时日,明日就是入京郊大营的日子了。
之前听到他要弃文从武,一派淡然说尊重他选择的祖母,这两天的眼泪,拂如水漫金山般,隔上几个时辰就要拉着他的手哭上一回。
晋国大长公主周绮,是先帝长女。
先帝带着先皇后打天下时,家里的弟弟们都是她带着,长姐如母,人前人后,都是无比威严。
秦沛也是第一次这样的祖母,就睁着眼睛看着他流泪,一句话都不说。
除了帮祖母擦眼泪,他也有些无所适从。
祖父是在战场上没的,父亲虽然是班师回朝的路上突然没有的,虽然至今没找到真凶,大家都默认是邻国奸细所为,这跟他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如今,他也决定投笔从戎,祖母心里如何能不担心?
只是,她不仅是他秦沛的祖母,还是大晋的长公主,别家的儿郎可以上阵杀敌,她家的为何就不行?
秦沛轻轻地环抱住大长公主,“祖母,如今四海战事皆平,孙儿只是在京郊大营当值,您别担心,每旬休沐孙儿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大长公主,她泪流得更凶了,秦沛求救地眼神看着一旁的金嬷嬷。
金嬷嬷赶紧上前劝解,“主子,您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要想着小公子啊。小公子明日就要去当值了,您这样,让他怎么能走得安心?”
大长公主抬头看着金嬷嬷,那一脸的悲伤,金嬷嬷也看了心疼,她家主子何时这般伤心过?
金嬷嬷突然就劝不下去了,丢给秦沛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就在秦沛也快招架不住时,门外传来长公主大丫鬟的声音,“长公主,前院来人传陛下口谕,传小公子入宫觐见。”
长公主自己擦了眼泪,一下子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悲戚的人是被一缕柔弱的灵魂附了身。
“去吧,看圣上还有什么交待的,祖母没事,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是,祖母,那孙儿去了。”
秦沛起身,确认长公主没事,给了金嬷嬷一个好生看顾的眼神,就出了门。
急匆匆到了前院,才知道,口谕是刚从宫里出来的护国公带的,甚至都没下马,就在府门口喊了一句。
如此随意,想来也不是什么急事要事,秦沛心中稍安。
“公子,进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怕您来不及用午膳,车里给您备了茶水点心。”秦沛的贴身小厮石头狗腿的上来禀报。
哎哟,可算是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公子一出门就是几个月,他天天跟墨玉那个呆瓜守在公子的石墨居,他都快长毛了。
“做得不错,此次进宫也不知道要去多久,牧羽跟我进宫,你就不必跟着了,免得等着无趣。”
“不无趣,等公子怎么会无趣!侍候公子才能体验奴才的价值。牧羽大人护佑公子安危,小的伺候公子起居,各司其职,职责所在。”
秦沛摇头一笑,“既然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秦沛和牧羽上了马车,石头跳上车辕,“董老头,车驾得稳点,别颠着公子。”
董老头是军队里退下的老人了,闻言,也不搭理石头,拿起鞭子就摔了出去,差点把石头颠掉下去。
马车内,牧羽正跟秦沛汇报江南西路的消息。
“牧风传信来了,果如公子所料,茂名县裴氏的产业被瓜分后,迅速汇拢至一冯姓商人手中,舅老爷已经安排人进了茂名县县衙,牧风问咱们要不要出手?”
秦沛思考片刻,“不必,让他看着就好,千万不要掺和。”
“公子,江南西路一半的粮食,都被姓冯的所掌,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只怕不是个好兆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牧羽闻言,坐不住了,单膝抱拳跪地,“公子,若不知便罢了,如今知晓,不可置之不理啊!”
“你不必激动,我自有打算。”秦沛淡淡道。
“公子!若是侯爷在……”
“牧羽,”不待他说要,秦沛神色冷硬地打断了他,“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次!”
牧羽闻言,后背惊起一层薄汗。
牧字辈,一共八人,是忠勇侯给秦沛培养的暗卫,从小跟着秦沛,护他安危,供他差遣。
忠勇侯在的时候,他们都默认听忠勇侯令行事,忠勇侯曾言,他们八人待公子及冠后,就自动划入公子门下,凡事,要以公子为尊。
如今,公子虽未及冠,侯爷却已不在,他们自然该听公子命令行事。
“属下僭越了……但凭公子处置。”
秦沛挥挥手,让他起身,“让牧风去找宋姑娘的人教学的事情如何了?”
说起这事,牧羽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牧风说,宋姑娘那群人里,有个做侦查的好苗子,牧风跟宋姑娘说,如果以后愿意跟他,他就免费教其他人。”
“宋姑娘问了那孩子,那孩子起先不愿意,只想跟着宋姑娘,宋姑娘就没勉强他。”
“结果那孩子不知道在哪听的,牧风要收一千两银子才肯教,那孩子为了不让宋姑娘出银子,就答应跟着牧风了。”
秦沛嘴角微弯,“好心倒是没白费。”
牧羽:“公子你说什么?”
“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