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完,宋圆圆也不管一脸忐忑的掌柜。
她跟郑二爷各有分工,她负责制作,郑二爷负责经营。
人都是郑二爷安排的,相信他自有处置。
赵启明凑过来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圆圆,你信不信,宝珍这会肯定在村子里堵你呢!”
“嗯,我信。”
“那你还那么平静?”
“不然呢,总不能她要干嘛我都惯着吧,我还是孩子呢,怎么可以孩子惯大人?”
赵启明抓抓脑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别扭呢。
出了东坊市,宋圆圆一行又赶去了北坊市,买了生石灰,豆油,硫磺和盐。
之前答应庄子里的老李头送东西过去刷梨树的,这十多天,因着肖麻子的事,宋圆圆一直无暇顾及。
如今离冬至不远,再迟一些,也就没有刷的必要了。
石灰铺子服务不错,因买得多,直接雇了牛车拉到了庄子上,宋圆圆等人则是坐了作坊安排的马车。
马车刚一停下,就有个半大小子冲了出来,“是东家小娘子吗?”
宋圆圆闻言,撩开车帘。
还没看清说话的人,那孩子就转头往庄子里飞奔,边跑边兴奋地喊:“哥,哥,东家小娘子来了!东家小娘子来了!”
只见大头从屋里出来,瞧见宋圆圆,拉住兴奋的小头,整理了一遍自己短了一截的衣衫,快步迎了过来。
“小东家。”
“不必多礼。”
“大哥,你之前还说小东家说话不作数的,你看,小东家不是来了吗?”
小头明显还在兴奋状态,话一出口,大头就憋着红脸,捂住了小头的嘴巴。
不停地给宋圆圆弯腰致歉,“东家对不住,大头不是有意编排东家,只是……只是……”
见着少年一脸窘态,宋圆圆略过不提,此事确实是她耽搁了。
“好了,先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吧。”
等东西都卸下来,宋圆圆又指挥庄子里的人,在梨树山脚下挖了个方正的大坑。
把买得生石灰、硫磺、豆油和盐等物,全部倒进坑里,搅和拌匀。
见着白花花的盐和豆油都往坑里倒的时候,庄子里的人就眼巴巴地瞅着,恨不得马上抢起来。
“东,东家,这油和盐,就这么倒进去不是糟蹋了吗?”老李头还是有些痛惜。
其他人也殷切地看着宋圆圆,这些豆油和盐,都值两三贯银钱了吧。
“不糟蹋,只要你们好好的用在这梨树上,把树照顾好了,就不算糟蹋。”
“一定,我们一定好好看顾。”
“对,东家放心。”
“东家放心,李阿爷跟我们说了,我们好好种,来年才能有更好的收成,我们不敢不尽心的。”
庄子里的人积极表态。
宋圆圆决定今天就把所有的白漆调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边用边调固然最好,但是这粮食现在都是可以抵钱用的,更何况是这油和盐。
就算庄子里的人没有这个心思,人性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这一忙活,就到了申时。
眼见着有人家屋头已升起了炊烟,宋圆圆就带着两个徒弟准备告辞。
这庄子里的日子比起赵家沟村,可是难过多了。
是真正的吃糠咽菜,带着麦麸的馍馍,老得发黄的野菜。
老李头似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及时察觉到了宋圆圆的离意,从挖的池子另外一边不知道怎么一窜就到了宋圆圆面前。
“小东家,都这个时辰了。您今天一定得吃了饭再走。
大家伙都感念您上次收梨的恩德,您可千万得给大家伙一个感谢的机会。”
“小东家,咱们庄里的燕娘做面条可是一把好手,您留下尝尝。”
“小东家,您就留下吧。”
“留下吧小东家。”
一时间,都是劝留的声音,宋圆圆三人推辞不过,只得留了下来。
老李头带着宋圆圆三人下山,桌子已经摆上了,宋圆圆三人一到,三碗面就端了出来。
端面的妇人一身深色的麻布衣服,满脸带笑,很是干练利落的样子,这就是庄户们口中的燕娘了。
她把面一一放到桌上,是白面,“庄子简陋,还望东家小娘子不要嫌弃。”
“燕娘过谦了,这面粗细均匀,汤色清亮,一看就好吃。”宋圆圆开口赞道。
“读书人家的小娘子说话就是好听!小东家您快尝尝,面一会坨了就不好吃了。”
说实话,宋圆圆真的有些饿了,她先把面条搅拌了一下,没想到底下卧了个蛋,也是有心了。
宋圆圆夹起一筷子面,吃了一口,清爽劲道弹牙。
“真好吃!燕娘子,这比我在府城吃的都好吃。”
宋圆圆嘴里的面还没嚼完,赵启明含着面就忍不住夸了出来。
“确实好吃。”宋圆圆也不吝夸赞道。
而赵文成则是三两口吃完了一碗面,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肯定。
“燕娘面条做得这么好吃,没想过自己开个面馆吗?”宋圆圆忍不住问道。
燕娘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小东家有所不知,没发大水前,奴家的夫家也是卖面的。
奴家这手艺,就是在夫家学的,在夫家,奴家手艺是最差的。
也就在这南边吃面食的少,瞧着还算不错。”
这话虽然有些谦虚的成分,但也算事实。
宋圆圆放下筷子,“我年纪小,说话没分寸还望你们见谅。”
“小东家哪里的话。”
“就是,小东家不用如此。”
“是这样,我听诸位谈吐,似乎都不是普通人家,不知各位是否方便说说之前的遭遇?”
“什么普通不普通,小东家说笑了,我们确实就是普通人家。”
老李头说着,搬了个椅子坐近了些。
“我们这个庄子里的人,都来自云中府路,兴河县。
咱们家里人,都是县里的普通人家,做一点小营生。
兴河县南北通货的客商多,咱们就做些吃食买卖,倒也还过得去。
跟人打交道多了,说话做事可能有章法了些。”
“那你们何至于流落至此?”
谈及此,老李头长叹一声,这才道:“小东家有所不知,咱们兴河县啊,地处北方,常年干旱。
可巧就是大前年,突然下了一场大暴雨,对咱们兴河县来说是百年未遇,一时没有应对之策。
家里的壮年男丁都去救灾,再也没有回来。
咱们这些无用的老弱倒是提前被转移,苟活了下来。”
老李头话落,四周传来抽噎声。
宋圆圆起身,躬身拜下,“是我唐突,惹各位伤心了。”
“小东家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庄户门又开始劝。
宋圆圆落坐,今日一问,她并不是出于好奇,只是想了解清楚,他们是否是该帮之人。
“是这样,我想在庄子里建个面条加工作坊。”
“圆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