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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夜看小鳌山 花荣大闹清风寨

清风山离青州并不远,只有大约百里的路程。清风寨则位于青州的三岔路口,地名叫清风镇。因为这个三岔路口通往三处险恶的山地,所以特地设立了清风寨在清风镇上。清风镇虽然只有三五千户人家,但是离清风山却很近,只有一站多路。

宋江与三位头领分别后,独自背着包裹,一路来到了清风镇上。他向镇上的人询问花知寨的住处,镇上的人告诉他:“这清风寨的衙门在镇子的中间。南边有个小寨子,是文官刘知寨的住宅;北边那个小寨子,是武官花知寨的住宅。”

宋江听完,谢了那人,便径直向北寨走去。到了寨门口,看见有几个守门的军汉,他报了姓名,军汉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只见寨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军官来,一把拖住宋江便拜。

这个年轻的军官生得英俊潇洒,齿白唇红,双眼炯炯有神。他的两眉入鬓,常显清秀之色。身材细腰宽膀,犹如猿猴一般矫健。他善于骑乘烈马,喜爱放飞海东青。箭术高超,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开弓如秋月般分明。他的箭矢犹如雕翎般迅猛,发射之际仿佛能迸发出寒星。因此,人们都称他为“小李广”,他就是花荣。

出来的这位年少将军正是清风寨的武知寨,有着“小李广”之称的花荣。宋江仔细打量了一下花荣,只见他身穿战袍,上面绣着金翠的图案,腰间系着一条嵌有山犀的玉带。他头上戴着渗青的头巾,双环小巧,脚上穿着一双文武花靴,鞋底厚实。

花荣见到宋江后,立刻行礼并叫手下军汉接过宋江的包裹、朴刀和腰刀,然后亲自扶着宋江进入正厅,请他在中间的凉床上坐下。接着,花荣又向宋江行了四拜之礼,起身说道:“自从与兄长分别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六年。这期间我常常想念兄长。后来听说兄长因为杀了一个泼妇而惹上官司,被通缉追捕。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如同坐在针毡上一般难受,连续写了十几封信去贵庄询问情况,但不知道兄长是否收到?今天真是天赐良机,让我能够再次见到兄长一面,真是平生最大的幸事。”说完又向宋江行礼。

宋江扶起花荣说道:“贤弟不必多礼了,请坐下听我说。”于是花荣斜坐在一旁。宋江将自己因为杀了阎婆惜而惹上官司、投奔柴进大官人以及在孔太公庄上遇见武松、清风山上被捉后遇见燕顺等人的经历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花荣听完后感叹道:“兄长真是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如今能够来到我这里真是太好了。兄长就在我这里住上几年吧,我们可以一起共谋大事。”宋江也说道:“其实我也是特地想来贤弟这里走一趟的。

花荣对宋江说道:“之前我多次写信去问候兄长,但都没有收到回信。后来听说舍弟说兄长在白虎山孔太公庄上,我就特地想派人去请兄长来这里住一段时间。今天兄长能够光临,真是我的荣幸。只可惜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来款待兄长。”说完,他请宋江到后堂坐下,并叫出自己的妻子崔氏来拜见宋江。拜完之后,花荣又叫出自己的妹妹来拜见了宋江。接着,他请宋江更换衣裳鞋袜,用香汤沐浴,然后在后堂安排了一桌酒席为宋江接风洗尘。

在酒席上,宋江把自己救了刘知寨夫人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花荣。花荣听后皱起了眉头,说道:“兄长没有理由去救那个女人啊!你这样做正好让她有机会去告发我们。”宋江诧异道:“这话怎么讲?我听说她是清风寨知寨的夫人,因此看在贤弟你的面子上,我不顾王矮虎的反对,一力主张要救她下山。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花荣解释道:“兄长有所不知。不是我口出狂言,这清风寨是青州的重要关隘。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把守的话,那些远近的强盗怎么敢来骚扰青州呢?可是最近上级却派来了一个无能的文官做这个正知寨。这个人既没本事又贪婪无度,自从他上任以来就欺诈百姓、乱施刑罚、无所不为。我作为武官副知寨常常受到他的气,恨不得杀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兄长你却救了他的夫人?这个女人非常不贤惠,总是怂恿她的丈夫做坏事、残害百姓、贪图贿赂。让她受点侮辱也是应该的。兄长你这次真的是救错了人啊!”

宋江听了花荣的话,便劝道:“贤弟,你的看法有些偏颇了。自古道:冤仇可以化解,不应该结下深仇大恨。他和你毕竟是同僚,没有必要搞得你死我活。再说,他是个文人,你应该多劝劝他才对。他虽然有些过错,但你可以隐恶扬善,不要总是盯着他的错误不放。贤弟,你不要这么短视啊。”

花荣听了宋江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说道:“兄长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等明天见到刘知寨时,我会跟他提起你救了他家人的事情。”宋江道:“贤弟如果能这样做,就显出你的好处了。”

从此之后,花荣和他的妻子儿女都尽心尽力地款待宋江,每天早晚都为他准备精美的酒菜和茶点。当天晚上,他们还为宋江安排了舒适的床铺在后堂轩下安歇。

第二天开始,花荣又准备了丰盛的酒席来招待宋江。而且他还特地安排了自己手下的几个亲信轮流陪伴宋江去清风镇街上闲逛、观赏市井风光和村落宫观寺院等景点,并且还会邀请他去市镇上的酒肆中品酒畅谈。每当临别之际,这些亲信都会拿出碎银子来付账。

宋江在花荣的寨子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都过得悠闲自在。他并不缺钱,所以每次出去游玩都是他自己付账,这让那些陪伴他的亲信们既欢喜又感激。因此,寨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宋江非常尊敬。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天渐渐过去,春天即将到来,元宵节也临近了。清风寨镇上的居民们开始商量放灯的事情,准备庆祝这个重要的节日。他们筹集资金,在土地大王庙前扎起了一座小鳌山,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家家户户门前也都搭起了灯棚,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市镇上更是热闹非凡,各种行当、百艺都有展示。虽然这里比不上京师的繁华,但也算得上是人间仙境了。

元宵节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花荣一早就去公廨内点起数百个军士,让他们晚上去市镇上维持秩序;又派遣了许多军汉去四周把守栅门。到了未牌时分,他回到寨子里邀请宋江吃点心。宋江对花荣说:“听说今晚市镇上要放花灯,我想去看看。”花荣答道:“我本来应该陪兄长去看灯的,但是因为我职责在身,不能自由自在地闲逛。今晚兄长就和家里的两三个人去看灯吧,早点回来。我在家里准备好酒菜等你们回来一起庆祝节日。”宋江欣然同意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大地。元宵节的夜晚热闹非凡:玉漏铜壶滴答作响却无人去催促;星桥火树璀璨夺目彻夜通明;高耸入云的鳌山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游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当天晚上,宋江带着花荣家的两三个亲信随从,悠然地步行到清风镇上看灯。只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搭起了灯棚,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数不胜数。灯上绘制着各种故事图案,还有精美的剪纸和飞白牡丹花灯,荷花芙蓉等各式灯火交相辉映,美丽异常。

宋江等四五人手挽着手,来到土地大王庙前,欣赏那座小鳌山上的花灯。他们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山石间双龙戏水,云霞中独鹤朝天。金莲灯、玉梅灯璀璨夺目,荷花灯、芙蓉灯似锦似绣。银蛾飞舞,与香球绣带相映成趣;雪柳争艳,轻轻拂过华美的幡幕。村歌社鼓在花灯影里此起彼伏,织女蚕奴在画烛光中共同欣赏这美景。虽然没有佳丽风流的歌曲助兴,但人们都在欢庆着丰收的好年景。

宋江等人在鳌山前流连忘返,之后又向南走去继续看灯。走了不到五七百步,他们看到前方灯火辉煌,一群人围在一个大墙院门口热闹非凡。锣声响起时,众人齐声喝彩。宋江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伙人在表演舞鲍老的舞蹈。由于宋江身材矮小,在人群中无法看清表演。但陪伴他的亲信认出了社火队里的人,便分开众人让宋江观看。那跳鲍老的舞者身躯扭动得十分灵活有趣,宋江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墙院里面的人听到了宋江的笑声。刘知寨的夫人曾在清风山被抢时见过宋江一面,此时她在灯下认出了宋江并指给丈夫看:“那个黄矮汉子就是前几天在清风山抢我的贼头!”

刘知寨听到夫人指认宋江是清风山的强盗头子,大吃一惊,立刻召唤了六七名亲随,下令抓捕那个正在大笑的黑汉子。宋江听到动静,转身就跑,但只跑了十余家就被军汉们追上并抓住了。他就像皂雕追逐紫燕,猛虎扑食羊羔一样,毫无反抗之力。被抓到寨里后,他被四条麻索牢牢绑住,押到了厅前。

那三个陪同宋江的亲信看到他被抓,急忙跑回花荣家报信。此时,刘知寨坐在厅上,命令把宋江带上来。众人把宋江簇拥到厅前跪下。刘知寨喝道:“你这厮是清风山的强盗头子,怎么敢擅自来看灯!现在被抓获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宋江辩解道:“小人只是郓城县的客人张三,与花知寨是故友,来这里已经多日了,从未在清风山打劫过。”

刘知寨的夫人从屏风背后走出来,怒喝道:“你这厮还在狡辩!你记得你叫我做大王的时候吗?”宋江解释道:“夫人误会了。那时候我没有对您说实话,我其实是被掳掠到这里的郓城县客人,一直没能下山去。”刘知寨疑惑道:“你既然是客人被掳劫在山上,今天怎么能下山来到我这里看灯呢?”

那妇人便插嘴道:“你这厮在山上时大模大样地坐在中间交椅上,还让我叫你大王呢!你哪里会把人放在眼里!”宋江无奈道:“夫人您完全不记得我救您下山的事情了吗?怎么今天反而把我当作强盗呢?”那妇人听了更加愤怒,指着宋江骂道:“你这样顽皮赖皮的人不打怎么肯招供呢!”

刘知寨认同了妇人的说法,下令道:“说得对!来人,拿批头来给我打这个恶棍!”结果一连打了两次,打得宋江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刘知寨又命令道:“用铁锁锁了他,明天准备一辆囚车,把这个自称郓城虎的张三解送到州里去。”

陪同宋江的亲信们慌忙跑回花荣家报信。花荣听后大惊失色,立刻写了一封信,派两个能干的亲随去刘知寨那里取人。亲随们带着信急忙赶到刘知寨门前求见。守门的军士进去通报后,刘高叫他们到大厅来。

亲随们将信呈上给刘高,刘高拆开封皮阅读起来。信中写道:“尊敬的上僚兄相公刘知寨阁下: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刘丈,最近从济州来这里看望我。他因为观赏灯火而误犯了您的威严,我恳请您能够宽恕他并放他回去。我自当亲自前来向您致谢。此信字迹潦草,请多包涵。

刘高看罢信件,怒火中烧,将信撕得粉碎,大骂道:“花荣这厮真是太无礼了!你身为朝廷命官,怎能与强贼勾结,还敢来欺骗我!这贼人已经招供是郓城县的张三,你却怎么写成是刘丈?你以为可以随意玩弄我吗?就因为他姓刘,和我是同姓,我就应该放了他?”他大声命令手下将送信的人赶出寨门。

那亲随人被赶出来后,急忙赶回花荣处报告情况。花荣听后大惊失色,叫道:“苦了我哥哥了!快备我的马来!”他迅速披挂整齐,拴好弓箭,绰起长枪上马,带领了三五十名军汉,都拖着刀枪棍棒,直奔刘高的寨子而来。

守门的士兵看到花荣来势汹汹,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花荣一路无阻地冲到厅前下马,手持长枪,那三五十名军汉则分列在厅前两侧。花荣大声喊道:“请刘知寨出来说话!”

刘高听到花荣的声音,知道事情不妙,吓得心惊胆战。他深知花荣是个武官,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哪里敢出来相见。花荣见刘高不出来,便命令手下左右去两边的耳房里搜人。那三五十名军汉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在廊下的耳房里找到了被高高吊起的宋江。

宋江被麻索绑着吊在梁上,两腿还被铁索锁着打得皮开肉绽。军汉们见状迅速割断绳索、打开铁锁将宋江解救下来。花荣随即命令军士先将宋江送回家去治疗休养。

然后花荣再次上马绰起长枪在手怒喝道:“刘知寨!你就算是个正牌的知寨又能把我花荣怎么样!

花荣救走宋江后,刘知寨气急败坏,急忙点起一二百名军士,前往花荣的寨子去抢人。这其中新加入的两个教头虽然枪刀功夫不错,但自知武艺不及花荣,又不敢违抗刘高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带领众人前往花荣的寨子。

守门的军士见状,立刻进去向花荣报告。此时天色尚未大亮,那二百多人聚集在门口,却没人敢率先冲进去,都惧怕花荣的武艺。渐渐地,天光大亮,只见两扇大门敞开,花荣端坐在正厅之上,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威风凛凛。

众人都被花荣的气势所震慑,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花荣见状,竖起弓箭大喝道:“你们这些军士们听着!冤有头债有主!刘高派你们来我这里撒野,休想替他逞能!你们两个新加入的教头还没见识过我的武艺吧?今天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我的弓箭功夫!如果你们觉得能替刘高出气的话尽管放马过来!看我先射大门上左边门神的骨朵头!”

说罢他搭上一支箭拉满弓弦只听“嗖”的一声响那支箭犹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射向左边门神的骨朵头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支箭竟然准确地射中了门神手中的骨朵头!众人见状都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暗赞花荣的神箭之技。

花荣又取来第二枝箭,大声说道:“你们众人再看我这第二枝箭,我要射右边门神的头盔上的朱缨。”话音刚落,又是一箭射出,稳稳地射中了右边门神头盔上的朱缨。两枝箭分别射定在两扇门上,犹如门神的眼睛一般,威严而准确。

花荣再次取来第三枝箭,喝道:“你众人再看我这第三枝箭,我要射你队里穿白的那个教头的心窝。”那教头听到花荣的话,吓得大叫一声:“哎呀!”转身就跑。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逃跑,一时间门外空无一人。

花荣命令关闭寨门,然后来到后堂看望宋江。他满怀歉意地说道:“哥哥,都是小弟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宋江却宽慰他道:“我没事,只是刘高那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也要想个长久的对策才行。”

花荣愤慨地说道:“为了哥哥,我宁可舍弃这道官诰,也要和那厮斗到底!”宋江感慨道:“没想到那妇人如此忘恩负义,竟然让丈夫这样毒打我。我本来想说出自己的真名姓,但又怕阎婆惜的事情败露,所以只好自称是郓城客人张三。可刘高那厮无礼至极,竟然要把我当作郓城虎张三解送到州里去,还想用囚车装我。他们要是真把我当作清风山的贼首,那我顷刻间就会身首异处。要不是贤弟你及时赶来相救,我就算有铜唇铁舌也辩解不清。”

花荣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当时只想着他是读书人,应该会念及同姓之亲,所以写了刘丈而没有避讳。现在既然已经把哥哥救回来了,那我们再慢慢商量对策吧。”

宋江对花荣说道:“贤弟,你的想法还不够周全。既然你已经凭借自己的威望把人救了出来,接下来行事就必须三思而后行,甚至要再思才可行动。俗话说得好:吃饭防噎,行路防跌。刘高被你公然夺了人,他一定会急忙派人再来抢夺,却又被你一吓,全都逃散了。但我想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动用官府文书来对付你。因此,我今晚打算先上清风山去躲避一下,你明天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和他周旋。最终,这只不过是一场文武不和的官司而已。如果我再次被他抓住,你就很难再为我说情了。”

花荣听后,有些自责地说道:“哥哥说得是,我只是个有勇无谋的粗人,没有哥哥的高明远见。只是我担心哥哥伤势过重,行动不便。”宋江回答道:“不碍事。事态紧急,我们不能拖延。我自会捱到山下清风山去。”说完,他敷上了膏药,吃了些酒肉,将包裹都寄放在花荣处。

黄昏时分,宋江让两个军汉将他送出寨外。他连夜赶路,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刘高的人发现。

刘知寨见军士们都散回寨里,纷纷说花荣英勇无比,无人敢近前当他的弓箭,心中不禁有些惊慌。两个教头也劝他,花荣的箭法厉害,一箭便能射个透明窟窿,还是不去招惹为妙。刘高虽然是个文官,却颇有些谋略算计,他深知花荣勇猛豪杰,但自己也有智谋之长,正所谓“将在谋而不在勇”。

刘高思前想后,料定宋江被花荣救去后,必然连夜上了清风山。他担心明日花荣会来找他麻烦,甚至可能会争执到上司那里。不过他也清楚,这终究是文武不和、斗殴之事,想要对付花荣并不容易。于是,他心生一计,决定当晚差遣二三十名军汉去五里路头等候,若能天幸捉住宋江,便将他悄悄关在家里,然后暗地里派人连夜去州里报知军官下来捉拿花荣。这样一来,便可将花荣和宋江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当晚,刘高点了二十余名军汉,各执枪棒,趁着夜色出发了。约莫二更时分,他们果然背剪绑着宋江回来了。刘高见状大喜过望,笑道:“不出我所料!”随即命人将宋江囚在后院里,严加看守,休要让任何人得知。接着,他又连夜写了实封申状,差两个心腹之人星夜赶往青州府飞报。

次日,花荣只道宋江已经上了清风山,便安心坐视在家。他心里暗想:“我且看他怎的。”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刘高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两下都不说破。

且说当时,青州府的知府慕容彦达正在升厅处理公务。这位知府是徽宗天子的慕容贵妃之兄,倚仗着妹子的权势,在青州横行霸道,残害百姓,欺压同僚,无恶不作。正当他准备退堂回后堂用餐时,左右公差递上了刘知寨的紧急申状,飞报有贼情公事。

慕容知府接过文书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是花荣竟然与清风山的强贼勾结!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毕竟花荣是功臣之子,身份特殊。他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事情的真伪,于是急忙命人传唤本州的兵马都监到厅上商议对策。

这位兵马都监姓黄名信,因其武艺高强、威震青州而被人尊称为“镇三山”。青州地界内有三座恶山:清风山、二龙山和桃花山,都是强人草寇出没的地方。黄信自诩要捉尽这三山上的所有人马,因此得名“镇三山”。他生得相貌端方如虎豹、身躯高大似蛟龙,平生惯使一把丧门剑,立下过无数大功。

这兵马都监黄信领了知府的命令,点起五十名壮健军汉,全副武装,连夜赶往清风寨。到了刘高寨前下马,刘知寨出来迎接,请到后堂。叙礼过后,刘高一面安排酒肉款待黄信和军士们,一面取出宋江来让黄信看。

黄信看了一眼宋江,说道:“这个不必问了,连夜准备个囚车,把这厮装进去。”于是众人给宋江头上抹了红绢,插了一个纸旗,上面写着“清风山贼首郓城虎张三”。宋江哪里敢分辩,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接着,黄信问刘高道:“你拿住张三的时候,花荣知道吗?”刘高回答说:“我昨晚二更时分拿了他,悄悄地提回家里藏着。花荣只知道张三去了清风山,并不知道此事。”

黄信听后说:“既是如此,那就容易了。明天天明时,你安排一副羊酒送到大寨里的公厅上摆着,再埋伏下二三十人。我亲自去花荣家请他来,只说是慕容知府听说你们文武不和,特地派我来置酒劝和。等他到了公厅,看我掷杯为号,就一起动手拿住他。然后一同解送上州里去。这个计策如何?”

刘高听后大喜道:“还是相公高见!这个计策真是妙极了,就像瓮中捉鳖一样容易!”

当晚定下计策后,次日天刚亮,黄信便先去大寨左右两边的帐幕里预先埋伏了军士,厅上也虚设了酒宴。早饭过后,他上了马,只带了两三个随从,来到花荣的寨前。

军人进去通报,花荣问道:“黄都监来此有何事?”军汉答道:“只听得教报道,黄都监特来相探。”花荣听后,便出来迎接。黄信下马后,被花荣请至厅上,两人叙过礼后,花荣便问道:“都监相公来此有何公干?”

黄信道:“下官受知府之命,因你清风寨内文武不和,未知缘由。知府担心你们因私仇而误了公事,所以特派我来与你们讲和,已在大寨公厅上安排了羊酒。现在就请足下上马同往。”花荣笑道:“我怎敢欺瞒刘高?他又是正知寨,只是他屡屡要寻我的过失。没想到惊动了知府,有劳都监亲自前来,我该如何报答?”

黄信低声对花荣说道:“知府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如果有刀兵之事发生,他是文官做不了什么用。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花荣道:“非常感谢都监的关爱。”于是黄信便邀请花荣一同出门上马。

然而花荣却道:“且请都监少喝三杯再走。”黄信道:“等说开了事情再畅饮也不妨。”花荣只得叫人备马。

当时,黄信和花荣并马而行,直接来到大寨,下马后,黄信携着花荣的手一同走上公厅。只见刘高已经先在公厅上等候。三人见面后,黄信便叫人取酒来。随从们已经事先把花荣的马牵了出去,并关闭了寨门。花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计谋,他以为黄信只是一般的武官,不会有歹意。

黄信端起一杯酒来,先劝刘高道:“知府听说你们文武二官不和,非常担心。今天特地派我来与你们二位陪话,希望你们能以报答朝廷为重,以后再有事情,和同商议。”刘高回答道:“我刘高虽然不才,但也颇懂些理法,这些小事何足挂齿,竟然让知府如此挂心。我们二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争执,这都是外人妄传的。”黄信听后大笑道:“妙哉!”

刘高饮过酒后,黄信又斟了第二杯酒来劝花荣道:“既然刘知寨已经这么说了,想必是闲人妄传所致。来,请饮此杯。”花荣接过酒一饮而尽。接着刘高也拿起一副台盏,斟了一杯酒回敬黄信道:“劳烦都监相公降临此地,请满饮此杯。”

黄信接过酒后,并没有立即饮用,而是把眼四下一扫,看到有十数个军汉簇拥上厅来。他突然把酒盏往地上一掷,随着这声响,后堂立刻响起一片喊声,两边帐幕里涌出三五十个壮健的军汉,一拥而上,将花荣拿倒在厅前。黄信大声喝道:“绑了!”

花荣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我得何罪?”黄信大笑道:“你还敢叫喊!你勾结清风山的强贼,一同背叛朝廷,这该当何罪?我看在你往日的面子上,才没有去惊动你的家小。”花荣辩解道:“相公,你也得有个证据吧。”黄信道:“好,就让你看看真赃正贼,我不冤枉你。来人,把他推上来!”

不一会儿,一辆囚车从外面推了进来,车上插着一个纸旗儿,一条红抹额。花荣一看,囚车里竟然是宋江,顿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黄信指着宋江对花荣说:“这可不关我的事,告发你们的人刘高就在这里。”

花荣说道:“不妨事,不妨事。这是我的亲戚,他本是郓城县人。你们要强行将他定为贼人,到了上司那里自然会有分辩的地方。”黄信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只能将你解送到州里,你自己去分辩吧。”于是,他命令刘知寨点起一百名寨兵负责押送,并说道:“你也要一同去,我们将解送你们到青州。这是知府相公立等回报的公事,不能耽误。”

花荣便对黄信说道:“都监你用计赚我来,虽然捉了我,但即便到了朝廷,我也有话要说。请看在我和你同为武职官的份上,不要剥去我的衣服,让我坐在囚车里。”黄信道:“这几件事情容易办到,我都依你。我们会叫刘知寨一同去州里把事情弄清楚,不会冤枉好人。”

当时,黄信与刘高都上了马,监押着两辆囚车,并带领三五十名军士和一百名寨兵,簇拥着车子,一路奔向青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