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说得感慨,董月明听到了重点:“宦官?你看到冯家出了事?”
冯家出了事,年幼的孙子才会进奉入宫,成为宦官。
七郎点头。
董月明沉吟:“虽说世事变了,但万一殊途同归,又回到原来的路上呢?”
“宾王少年坎坷,我希望他未来的人生可以少受磨难,冯家就算了吧。”
从利益上看,此时应该选冯家,联姻、结盟互利。
但董月明和七郎真心把骆宾王当贤侄,便不算利益得失。
得知赵家跟张家开始议亲,冯家既惊讶又失望,还有些不安……
自家一串的女儿,任由骆宾王选,竟然比不过张家的?
难道说赵都督对自家有成见?
“会不会是因为许敬宗?赵全跟许家有仇。”
“不应该吧?赵全连许敬宗都收下了,还忌讳他外孙女?”
“那就是……不喜欢我们家?”
心里种种猜测,又不敢问。
七郎暂时不处理冯家,温水煮青蛙,靠的是耐心。
骆宾王老大不小了,两家互相有意,就可以商议聘礼、定婚期。
七郎叮嘱:“聘礼是按士族旧俗,还是按岭南习俗,都听张家的。”
“咱们一定要把宾王的亲事办得风风光光!”
小骆这孩子受过苦,七叔要让他感受人间的甜!
董月明笑道:“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当初冯智玳娶许敬宗的女儿,下了血本,一车车厚礼送到长安,令人眼红。
于是有人弹劾许敬宗为索重聘卖女儿,令他一度被贬出京。
不过这一回张家嫁女,却不要求重聘,体谅骆宾王家境单薄,说按古礼旧俗即可。
董月明和赵琴夫妻喜气洋洋地帮骆宾王筹办婚事,七郎又投入到官学建设中。
文化和经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官员的政绩中,教化乡里,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七郎期待岭南走出几位进士……把张家孩子收入书院,至少有个张九龄,稳稳的。
而教化蛮夷,同样是帝王的功德。
在岭南百越之地大办官学,契合皇帝的心思。把这件事办好,皇帝肯定龙颜大悦。
虽有骆宾王到来,但岭南毕竟是偏远之地,师资方面还是薄弱。
七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把李敬业找来,凝重地说:“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事情有些风险,你敢不敢办?”
李敬业毫不犹豫地说:“赵叔父请吩咐!”
他来的时候,爹让他一定要听赵叔父的话,不要乱跑、不要闯祸。
七郎欣慰笑道:“我就知道,贤侄最可靠。越王一家流放安南爱州,他的儿子是王子皇孙,学问肯定比普通人强。”
“我想让你把他的几个儿子接过来,隐藏身份在官学做先生!”
李敬业目瞪口呆……徇私枉法!
罪人的流放之地,岂可随意变动?
虽然同样归属岭南道,广州和爱州相距甚远!
李敬业犹豫地说:“赵叔父,此事……万一被朝廷知道怎么办?”
七郎正色道:“我来岭南时,我是牢头,适当关照一下犯人总能做到。至于朝廷……陛下若知道,必定不会追究,他本来就痛惜被杀、被流放的宗亲。长孙无忌那边,我收到消息,褚遂良再次被贬,这一次是爱州刺史。”
褚遂良一贬再贬,从长安到潭州再到爱州。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长孙无忌在跟皇帝的交锋中处于颓势了!
长孙无忌如今岌岌可危,哪里还有心情关注几个被流放的藩王子孙?
李敬业想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既然如此,何不把越王也接来?”
七郎摇头:“他的目标太大,虽说如今形势好些,也不能太明目张胆。褚遂良被贬爱州刺史,正好去探望越王呢!”
把褚遂良贬为爱州刺史,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
挺损的。
武昭仪:……过奖。
李敬业把这件事应了下来,七郎便给他安排船只出海。
安南北部山高林密,蛇虫遍地、瘴疠丛生,很多地方连路都没有,陆路难行。
此时从广州到安南,多是走海路。
……历史上王勃就是从安南返回时,渡海溺水身亡。
七郎让李敬业走这一趟,还有个原因,就是李敬业跟管大出过海,熟识水性。
渤海的风浪都不怕,也不惧南海的风浪。
为了遮掩真实目的,七郎对外说李敬业去安南海贸。
他刚刚跟大食商人完成一大笔交易,趁热打铁、尝试出海在情在理。
冯家兄弟听说后都不在意,去安南嘛,利益不大,让赵都督见识一下南海的巨浪也好。
赵智听说后,主动要求一起去。
七郎反对:“李敬业出过海,你没有出过,万一生病、晕船、遇到危险怎么办?”
赵智凑过来捶腿,恳求:“幺叔让我去吧!大男人总得有第一次!安南都不敢去,我还怎么去大食、波斯?”
“我是你亲侄子,你舍不得,李敬业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话有几分道理。
七郎沉吟一会儿:“你确定要去?遇到危险也不怕?”
赵智乐呵呵:“敬业说,渤海龙王跟幺叔是朋友,想必南海龙王也是老相识。您给龙王打声招呼,再给我们一道平安符,还怕什么风险?”
七郎:……谁造谣?
仔细想一想,这谣言的源头应当是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