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也吓坏了,原来生孩子那么凶险的吗?四嫂那么雄壮的人都差点出意外……
那他以后怎么办?还要月明生七七四十九个吗?
赵四郎等胡英子睡着后,才悄悄地走出房间。
两个小孩子有仆妇在隔间照看,赵四郎过去看了一会儿,见两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子,心里软软的、又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
走出门见厨娘已经在做饭了,赵四郎走过去说:“这两天先别让产妇吃太油腻的,炖的鸡汤把油撇干净。”
厨娘笑着应道:“好!阿郎真是细心,娘子有福气。”
赵四郎笑了笑,他今日才知道,他才是有福气的人。
赵四郎和七郎并肩坐在石凳上,兄弟二人动作一致地擦了擦额上的汗,异口同声地说:“好险!”
随即一起笑了。
赵四郎说:“幸好没出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见胡家的人。”
七郎安慰:“这事也不能怪你,妇人生孩子就是有风险的……我今日想到,娘生了我们七个,都感到后怕。”
赵四郎摸着心口说:“是啊!生了我就好了嘛,还生你们三个。”
七郎:“……”
顿了顿,七郎才说:“四哥今日请的大夫真厉害,是哪家药堂的?”
赵四郎说:“崇仁坊济世堂的大夫,隔了几个坊,我紧赶慢赶请到的,幸好路上没耽搁。”
“崇仁坊?那可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七郎有些诧异,“四哥还认识那里的大夫?”
赵四郎沉默了一瞬说:“安家介绍的……原本是给安大娘请的,后来……”
七郎一怔,也明白了过来,默默叹了口气。
六嫂安氏的姐姐,嫁到库狄家的安大娘去年秋日没了……怀孕七个月早产,母子双亡。
可爱灵动的库狄大娘成了没娘的孩子。
今日幸好英子没事,否则丢下这几个孩子,又该如何是好?
没了娘的孩子,都是可怜的……看看罗乔就知道了。
说了几句别人家的事,兄弟俩也就丢开一边了。
七郎说:“这两个孩子,就是赵俭和赵让了,这么一数,咱们家男孩儿都有十个了,这不用四舍五入,都是大户人家了。”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都有了。
赵四郎一想也是,骄傲地说:“还是我最厉害!”
“是四嫂厉害!”七郎纠正,“要让人回去报喜了。”
赵四郎说:“千里迢迢跑一趟不容易,不如等你中状元的消息出来,再一起送回去。”
“那也行,进士科举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七郎笑道,“我们先在京城安排洗三和满月,就请在京的亲戚和左邻右舍。”
胡家和赵家人都不在京中,要说亲戚,就是安家和董家了。
赵四郎笑着说:“我来安排,你还是好好温习。可别天天说状元,最后中不了,就让人笑话了。”
“四哥乌鸦嘴!”七郎瞪着眼睛。
兄弟俩说着话,厨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罗先生忙碌了半日,精神不济回房小歇了一会儿,此时见到七郎也说:“你昨夜彻夜未归,我也忘了问你……不要到处闲晃悠,快要考试了,得做出努力复习的样子来。”
“是。”七郎诚恳认错,“就是跟朋友去香水行搓了个澡,然后在裴行俭那里住了一晚。”
“是他。”罗先生点头,“裴行俭是个正人君子,跟他结交还可以。”
此时的洗三礼,又被称为“汤饼会”,所谓汤饼就是汤面,所以就是请亲戚们吃面。
董夫人带着董月明和董昊早早就到了,还让仆妇帮忙去做汤面。
安叱奴的娘子康氏也和几个妯娌一起来了,几家人相互见了礼,就一起看新生儿。
女眷们齐齐夸这两个小郎君长得好,眼睛、鼻子、嘴巴,全都周正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俊俏小郎君。
胡英子乐呵呵地说:“就是像他们的爹!”
她又说:“六弟写了信来,他家的恭儿长得才好,像六弟妹,白白嫩嫩的像个雪团子。”
康氏连忙说:“我们也收到了信!小外甥黑头发、黑眼睛的,像六郎呢!就是皮肤白一点,像我们家二娘。”
……此时的人,还是有胡汉之别,长得像胡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家的人听到赵六郎和安二娘的儿子长得像汉人,齐齐放下了心。
胡英子说:“是了!也像六郎。我们家都稀罕得不得了,七郎整天念叨着他六哥啥时候把孩子带进京。”
七郎是常常念叨着“混血儿”、“最好看”,念叨得赵家人都被洗了脑,真心觉得混血儿好看,也不在意胡汉之别了。
胡英子又向康氏等人道谢,多谢安家介绍的大夫。
康氏唏嘘地说:“都是你自己有福气。”
……一想到大夫,就想到苦命的安大娘。
董夫人见气氛有些沉重,便笑着说屋里人多有些闷,别憋着孩子,还是到院子里走走。
赵四郎的孩子洗三、满月,七郎都只略出来应应景,大多数时候都埋头苦读。
一时亲戚和邻居们都知道赵七郎非常刻苦,日日头悬梁锥刺股,只等着科举这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