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敬德兄!咱们同朝为官,有话好好说……”许敬宗连忙劝阻。
这个宅邸的一梁一柱、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他是东晋名士许询之后,于生活享受上最讲究了!
尉迟敬德了解他,故意拆他的家来报复。
七郎见状,双目一亮……炸许府的机会来了!
趁着机会,他立刻掏出一颗神火雷,点燃引线朝屋子扔去!
“砰”的一声,柱子摇晃,屋顶也被炸飞了,屋子还起火了!
许家夫妇顾不上内讧,齐声喊道:“有强盗啦!老天爷啊!”
许家的下人忙着救火、阻拦尉迟家的亲兵,七郎又扔了几颗神火雷……他倒是刻意避开人,只炸屋子。
……以后请叫他“拆迁七郎”!
炸了几个地方,见尉迟敬德使了个眼色,七郎收了手……凡事要有度,真要把许府全拆了,恐怕旁人还得同情许家。
在许家夫妇的哀嚎声中,尉迟敬德带着窥基和七郎扬长而去。
“尉迟将军,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七郎问。
尉迟敬德看了七郎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七郎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怕我肯放过他,他不肯放过我啊!”
尉迟敬德笑了笑:“你自己看着办。”
窥基确实没受伤,他今日打上门去,已经出了一口气。
至于要不要赶尽杀绝,那得看赵七郎的。
许敬宗在朝多年,颇有根基,也挺受皇帝重用,对付许家由禅师出手更好。
窥基看看伯父,又看看七郎,总觉得他们说的话自己不是很懂。
唉,人心复杂,还是当和尚比较好啊!
七郎和慈惠禅师商量后,由禅师动用自己的力量,让人弹劾了许敬宗……勾结高句丽人的罪名不好摆上台面,找的是其他理由。
最后,皇帝将许敬宗贬谪岭南,全家随行!
全家一起上路,这贬谪跟流放也没啥区别了。
贬谪岭南,也是七郎的意思。他是个善良的人,帮助许家一家团圆呢!
那许家娘子被爹娘卖到岭南,本来是终身难见家人了,这一下就团聚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禅师得到消息,对七郎说:“许敬宗贬谪岭南,若无意外难以回朝了。今后他要做的事,由谁做呢?”
七郎早就习惯师父神神叨叨的了,淡定答道:“一个空出来,自然有人填上,天道自有其平衡的方法。”
许敬宗可是高宗废立皇后中的重要角色,但没了他又如何呢?
七郎觉得,没有这个人也挺好的。
禅师点了点头。
他帮助七郎逐走许敬宗,除了护短为小弟子报仇之外,也想看一看一颗重要棋子缺失了,天道会如何变幻、填补。
七郎进出弘福寺,又遇到过几次高阳公主。
这位公主近来突然痴迷起佛法。
七郎眼看着高阳又一次铩羽而归,想了想去寻了辩机。
他和辩机只是相识,没有什么交情……上一次辩机喊住他,他还有些惊讶。
辩机如今是玄奘法师的得力助手,自己分了一间静室译经,见七郎走进来,他的神色有瞬间的窘迫。
上次被高阳纠缠,一时情急喊住路过的七郎……虽然他跟高阳还没有逾矩的行为,但面对七郎总觉得有些尴尬。
七郎在窗边的蒲团坐下,见面前有一小案,问道:“师兄喝酒吗?”
“不喝,我忌酒。”辩机在另一旁坐下,见七郎神色随和,也放松了心神。
如今佛教派系多,各派经义和戒律也不一样。
像辩机这种,属于戒律较严的,忌荤辛、戒酒、戒色。
“既如此,就喝茶吧。”七郎拿出一小袋茶叶,“借师兄小炉烧水。”
辩机笑道:“师弟好兴致。”,便自己扇着炉子烧水了。
等待水沸的时间,七郎慢慢地说:“师兄若不嫌我交浅言深,我有一些话想说……”
辩机怔了怔,看着七郎。
七郎说:“师兄若觉得在长安城不便,可以到其他地方云游。过了三五年再回来,一切便结束了。”
辩机垂眸,扇着炉子沉默了半晌,答道:“多谢师弟好意,不至于此。如今正是译经的重要时候,如此盛事,我岂能离开?”
参与译经的人,都在为弘扬佛法立莫大功德。
而作为主要参与者之一,他不仅可以立功德,更能名留青史,说不定也开宗立派成一代宗师。
这种机会,属百世难遇,他如何能放弃?
七郎琢磨着“不至于此”,轻轻点头:“师兄有自信,是我多虑了。”
两人便优雅地煎茶,说起佛理和茶道,不再提这个事。
辩机此时此刻,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少年出家,从未动过色心,红粉于他如骷髅,只要他不动心,公主又能如何?
甚至,他还把公主当作帮他修行的“情劫”,红尘劫难,渡过之后就能见如来了。
七郎和辩机一起打发茶末,拒绝加任何调料,喝了一盏略带苦涩的清茶,走出了辩机的禅房。
此时,天边已出现了一道晚霞。
他恍惚想起在梦中曾看过的一个故事——两个蛇妖和一个高僧的恩怨情仇。
那和尚让青蛇助其修行,锻炼定力。青蛇在水潭中百般挑逗,后来高僧恼羞成怒……所以,高僧究竟破了戒没有?
人有时候,总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否则怎么说情劫难渡呢?
七郎离开弘福寺,心神还有些恍惚。
辩机明知道前方是公主编织的情网,却自信能破开。
他和高阳公主的事,其实如果不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也不见得会处置……
万般皆是命,祸福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