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一边看,一边心跳加速……那臭婆娘,背着他做的好事!你要下杀手也不是不行,你把人杀了啊!
这回好了,一下子树了两个劲敌!
但,太子找到了他……
许敬宗立刻跪下,恳求道:“殿下!此事我并不知情!都是贱内糊涂,被人挑唆做下错事!我回去立刻休了她!”
能卖女儿的人,休妻又算什么呢?
太子皱眉:“只是休妻?恐怕慈惠禅师和尉迟家都不会满意。你设身处地想一想,有人要杀你的儿子,你能轻易饶恕吗?”
许敬宗想……如果要杀他儿子?那就看对方给的赔礼够不够了。
他以己度人,立刻说:“我备上厚礼登门道歉!”
对一个贪财的人来说,说出这句话就让他心中一痛。
“糊涂!”太子骂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呢!”
此时此刻,太子对许敬宗有些不满了。
这个人说话是好听,但赵全说话也好听;这个人能做一把好刀,但也不是不可替代。
君主想要刀,有的是人愿意做。
从赵全这一次的手段来看,很有些“酷吏”的风采,以赵全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我提前把事情告诉你,是看在你素日为朝廷做事,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太子冷淡地说,“怎么处置,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等对方先出手,我也不好说话了。”
许敬宗连连谢太子的维护,一时间心思百转……彻底把对方杀了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赔罪了。
在此之前,还得让对方消消气。
他回去之后,立刻大张旗鼓地给了许夫人一纸休书。
可许夫人桀骜惯了,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对骂了起来,把许敬宗许多不为人知的丑事都喊了出来。
本来这是许家的家丑,还不容易传出去,偏偏这一日,尉迟敬德亲自带着侄子窥基和七郎过来讨“说法”……
许家理亏,不敢拒之门外。即使想拦,尉迟敬德也不是谦让的人,直接带着亲兵闯了进去。
“许敬宗!你给我出来!你敢刺杀我侄子?”尉迟敬德大喊,“我尉迟家何时得罪你了?”
……他不是莽撞的人,先占住道德的制高点,问罪也要师出有名。
许敬宗和夫人扭打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刻,就是历来觉得脸面没有财帛重要的许敬宗,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见有外人来了,许敬宗已经不想打了。
可许夫人已经被休书刺激疯了,嚷道:“许敬宗!你卖了我的女儿,你还敢休我?我也不活了,吊死在你家祠堂上,好好保佑你!”
提到卖女儿的事,许敬宗也怒了:“你还敢提?这不是你同意的?你头上戴着那拇指大的合浦珠,不就是卖女儿得的!”
卖了女儿,还害他被贬出京……好不容易才凭真本事爬回来!
七郎看着这出闹剧,嫌恶地皱了皱眉。
许敬宗卖女儿的事……打个比方,后世有个当着官、不差钱的人,把女儿嫁给非酋,你再怎么辩解非酋也是酋长,也令人鄙视。
那可怜的女子成了一件高价的货物,被亲生父母给卖了!
尉迟敬德鄙视地说:“你们要打慢慢打,先回答我,为何刺杀我的侄儿?”
许敬宗连忙说:“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事!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这糊涂妇人怕是被人挑唆蒙蔽……”
许夫人也反应过来,辩解:“有人污蔑我!他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休我,我何尝做过这样的事?我们两家同朝为官,素来也有来往的,肯定是小人污蔑!”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七郎望去……就差直说七郎就是这小人了。
七郎站出来,冷声道:“夫人要这么说,那我就只有继续上告,将人证物证交给衙门了!只是那样一来,有损朝廷的脸面。”
许敬宗知道,对方既然把证据呈到太子面前,就是有确凿证据,不容抵赖的。
他瞪了许夫人一眼,骂道:“你到底受了谁的挑唆?应该把人交出来处置!”
……推卸责任啊,蠢婆娘!
许夫人很不甘心,她就那么一两个能干的心腹……
“挑唆?”尉迟敬德冷笑,“我想知道,尊夫人听了什么挑唆,才要置我侄儿于死地!”
尉迟敬德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让他侄子出家侍奉玄奘法师,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他也知道侄子不情不愿,因此对侄子有些愧疚。
现在侄子从寺庙出来遭遇刺杀,让他怎么对弟弟一家交代?
许夫人被尉迟敬德冰冷的目光一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并没想对你侄儿动手!这都是误会啊!”
既然不能抵赖,就只能避重就轻了。
“是高句丽人,他们找到了我,许以重金,说让我家提供一些帮助,刺杀一个仇人。”许夫人绞尽脑汁地答道,“我本不想答应的,他们说那是一个小人,用卑鄙的手段杀死他们的国王和王后,他们也是为君主报仇。”
“我想,历来忠臣为君主报仇,都是可敬的。这才一时糊涂……所幸没有对两位郎君造成伤害,此事是我错了!”
说到这里,她灵机一动,索性把姿态摆到最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个郎君大人大量、慈悲为怀,就原谅我一时糊涂吧!我将所得金钱捐给寺庙做香油钱。”
一个比自己母亲年纪还大的贵妇跪在面前,窥基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的避开。
话是没错,自己并没有受伤。
但当时要不是赵七郎大发神威,自己和家丁、婢女说不清就要死在那片麦田里了。
原不原谅,要听赵七郎的……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向七郎。
七郎冷笑:“不原谅你就是不大量、不慈悲了?你这叫道德绑架。这香油钱,佛祖恐怕也不想收啊!”
许敬宗站直身体,以一个高官大臣的姿态看着七郎:“小郎君年少有为,也该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七郎叹道:“尉迟将军,您看,我成了不饶人的小人了!”
尉迟敬德笑道:“我也不饶!刺杀我的侄儿,一句误会就行了吗?”
说完,他招了招手,随他闯进来的亲兵立刻如狼似虎般地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