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风看老友赵铁友拖家带口过来,就让大儿子李良栋把父亲的老宅打扫干净。李清风虽然不会营生,但生的两个儿子却很精明。
大儿子李良栋从小跟着赵铁友习武,身手很高,喜欢交结朋友,因此让很多人不敢觊觎李家产业;二儿子李良材内涵深沉,曾中过秀才,但无心仕途,在家专一经营祖产。
如今看到赵铁友等人来了,当即清扫了老宅,并配给多个仆人。
刘文蒙带着安家父母和之若之素来到李家庄后,当即有人安置好食宿。看到李家庄附近山青水秀,风景宜人,而李家人热情好客,安家父母也安下心来。
此时的云仙,已经再度怀上孩子,她知道安家父母来京,是为着两女儿的婚事。当即找到爹爹赵铁友和郑凤鸣伯伯,与他们相商。
刘文蒙道:“进京后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前途无着,现在甜甜又被抓在东厂大牢,我心里很乱。我想还是把婚事推迟几个月好了!”
赵铁友此时抱着小海棠逗弄她,听见他的话道:“文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甜甜的事急切不得,一切要随遇而安。安家姐妹年龄已到,而且先前你已聘定,现在追随到京,父母也在,我看不如月底就把婚事办了。先前你伯父把你的婚姻大事拜托给我,由我作主,先让安家父母在此安居,等两女有了你的骨肉,我再派人把他们送回襄阳,也好让他们终老有个依靠,免得失望而归!”
郑凤鸣点头赞同:“刘公子,甜甜之事,非关生死,关之阳之所以不放人,是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听内线讲,她在牢中并没受苦,你也不必有顾虑。正好凑着你们大喜,我也借机把光远和佩佩的事也办了,让张南起绝了把女儿许配给吴安庆残疾儿子的心!”
云仙听了,极力赞同。
接下来的两天,李家听说要办两宗喜事,极力铺张。
李清风认张佩佩作了女儿,赵铁友以刘家长辈、郑凤鸣以常家长辈身份,在六月三十这天,完成了两宗五人的婚礼,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礼后几天的午后,刘文蒙跟着一直抱着小海棠不松手的赵铁友,来到李家庄外树林,他知道赵铁友有话对他讲。
“文蒙,你对常光远这人,有什么看法?”
刘文蒙听了,稍微一愣,想了想回道:“自从在武昌遇见他,总体上的感觉,虽然他有些攀缘权势,但正气凛然,义气深厚,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赵铁友点了点头:“外面人送我一个青面狐的称谓,是说我为人多疑。上次我和郑三哥去天牢劫狱,遭遇关之阳拦截;我们假借丐帮之手,搅乱京城局面,不料住宅暴露,死了阿龙。所以,我怀疑我们身边有关之阳的眼线。但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他是内奸,为什么还要把仙儿那么重要的东西送回来呢?”
“赵伯伯,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吧!”
“不,我排除了跟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人,只有他有问题。现在郑三哥对他信任有加,我不能为了试探他而冷了三哥的心。我今天说这些,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我以前的几个弟子,有两个正在京城调查他拿到仙儿包裹的去向。我们蛰伏在这里,就是等待他们的信息!”
刘文蒙听后心里一沉,倘使常光远真是关之阳埋在他们中的内线,事情可真的不好办了,毕竟他跟着自己很长时间,知道很多秘密。
七月二十,丐帮中的穆友来了。
穆友带来了丐帮内线提供的消息:在七月二十五这一天,锦衣卫要在西门菜市口处斩郑甜甜等一众要犯,监斩官是大煞星白头鹰白一兴。
虽然青面狐赵铁友分析这极有可能是关之阳诱捕众人的圈套,但即使是圈套,他们还是决定全力以赴去救郑甜甜。
七月二十五这天的戊时,押解着郑甜甜等人的囚车自皇城西门而出,前面是两队禁军士兵开道,紧跟着的是骑马的锦衣五虎中的铁手郭前、阴阳剑封庆;接下来是东厂八俊中的董汉、程瑞征、苏越、金明四人。
他们身后是五辆囚车,车上载着衣服烂缕的五个犯人,其中一个就是散发披面的郑甜甜。囚车的两侧,一个是监斩官大煞星白头鹰白一兴,一个是京师巡捕营提督天下第一巡捕夏冲夏大人。
囚车上都有两个刽子手捧刀而立,囚车后是锦衣五虎中的断魂刀周光、云里飞华文,后面跟着东厂八俊中的王平安、胡飞雄及两队锦衣卫。
看来,锦衣卫和东厂的精英尽数全出。
法场设在西门菜市口,囚车缓慢地走着,街两旁有许多看热闹的群众。眼看过了拐弯就到行刑的菜市口,就见从街旁一幢楼房上飞出一个蒙面青衣人。他手执一柄软剑,直接击向郑甜甜囚车上的刽子手。
骤然遇袭,囚车上的刽子手似乎并不慌张,用刀迎着青衣人。队伍也在瞬间停下,锦衣卫迅速变成一个圆圈阵形,把囚车围定。待看清劫囚车的只有一个人,他们没有动手,只是静看两个刽子手与之相搏。
蒙面青衣人武功甚是怪异,一支软剑化成点点剑光,分袭两个刽子手。而两个刽子手也不躲不闪,用鬼头刀迎着这支剑。三人在狭小的囚车上转瞬斗了十几招。蒙面青衣人似乎没料到两个年轻刽子手武功会有这么高,“噫”了一声,但仍是攻多守少,使两人罩在剑光之下,只处守势。
天下第一巡捕夏冲看了蒙面青衣人的出招,向白头鹰白一兴扫了一眼,见他点点头,并无意出手助两个刽子手,心下也自安然。
此时,蒙面青衣人与两个刽子手的对攻,全然占了主动,但要在一时半会胜了二人,带走郑甜甜,也十分不易。特别是两个刽子手中,一个忽然舍刀用掌,一下一下拍出变幻莫测的掌法,使他进攻大挫;另一人刀法精密,更兼浑身犹如铁铸,剑刺不透,使青衣人渐渐着急。这样斗下去,一旦白头鹰白一兴和天下第一巡捕夏冲出手,别说救人不成,自已能脱身就算不错,必须先制服其中一人,方可见机行事。
想定后,青衣人使出绝技大地开花,把一支软剑使得剑光四射,好比百人百手百支剑一齐攻出,逼得使掌的刽子手连退两步,几乎掉下囚车。然后青衣人又使出金鸡报晓,连击使刀刽子手,趁其慌乱拆招之时,腾身飞出左脚,踹在他的胸前,把他踢下囚车,接着又一记流星赶月刺向使掌的人。
使掌的人已退到囚车边缘,无法再退,看见剑光到了,就挥手一掌去挡,只听“哧”的一声,剑光竟把他手掌穿个小洞,血流如注。
蒙面青衣人见前三招奏效,顺着又使出翻江倒海,使掌的刽子手伤了一只手,不敢再硬顶,只好顺势滚下囚车。在一旁的锦衣卫见情势不妙,早已拦阻:云里飞华文暗中送出一排钢针,只见银星点点,直刺蒙面青衣人周身大穴;白头鹰白一兴拍出天罗掌,去封青衣人攻击使掌刽子手的长剑;阴阳剑封庆跃上囚车剑指青衣人后心。饶是这样,刽子手身上已被剑光划过,衣服被撕裂,差点肚破肠出。
“多人打一个,太不公平,我来会会你们!”人随音到,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白衣女人,挡在白头鹰白一兴的掌力前,轻飘飘地落在囚车之上。而此时蒙面青衣人顺手抄下华文飞来的银针,回敬过去,只听“哎呀”几声,后排没躲及的几个锦衣卫已中针倒地。
阴阳剑封庆见了,身子一纵,挺剑与蒙面青衣搭上了手。
“秋萧萧、陈夫人,你们为何要趟这混水?”大煞星白头鹰白一兴见白衣妇人替蒙面青衣人挡去一掌,大声喝道。
“不愧是四煞之首的大煞星,居然认出我来!”蒙面青衣人伸手扯去面罩,露出一张微黄有须的方脸,正是武林谱排名第十一的无影剑的秋萧萧。
秋萧萧自幼得异人传授剑术,青年时期走遍中州行侠仗义,从未遇有敌手,因此年少气盛的他便主动去挑战郑凤鸣,但几招后被郑凤鸣的双钩胜了他的软剑。输剑后,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郑凤鸣,全在于内力和剑术不精之故,于是就苦心研磨内功和剑术。
十年之后再次找到郑凤鸣,要求第二次比试,郑凤鸣欣然应允。结果他仍是输了。见郑凤鸣胜自己后并无一丝骄气,又点出自己的弱点,秋萧萧对他大为佩服,遂同郑凤鸣结为莫逆之交。今夏入京,无意中从朋友处听得郑凤鸣的孙女被锦衣卫擒着,今日就要处斩,于是决意救她,以报故人之情,没想到竟会遇到这么多高手。
此时,面对强敌环绕,秋萧萧私毫没有惧色。他揖剑对白衣妇人施礼道:“秋某多谢逍遥谷主仗义出招,还请夫人退下,这是我一己私事,与您无关!”
个头甚长,肤色微黑的陆韶冷笑两声:“秋大侠自不必谢我,我的儿子在东厂关鹰手中一死一伤,手下又被他们捉了,老娘千里迢迢从福建来到京城,就是专找他们报仇的,可不是替你出气!”
“哈哈哈,秋贤弟,人家不领你的情,我领!”
随着笑声,从前排禁军头顶上猛然飞过来一排人,他们居然硬生生冲出了一条血路,来到囚车面前。这些人正是赵铁友和郑凤鸣等。
听到红毛狮郑凤鸣的话音,白头鹰白一兴知道,今天的正主到了。于是他挥手示意,锦衣校尉和禁军士兵立即拔出兵器,护着囚车,与来人缠斗在一块。
红毛狮郑凤鸣救孙女心切,第一个冲到,见白头鹰白一兴正在发号施令,就挺起双钩去杀他。青面狐赵铁友紧随其后,见他抵着白一兴,就提剑迎着天下第一巡捕夏冲。刘文蒙见秋萧萧已跳下囚车去战两个刽子手——关之阳的干儿子关武、关威,逍遥谷主陆韶正与铁手郭前激斗,自己就翻身跳上囚车,用剑劈开木笼,放出被关的郑甜甜。
其他人中,常光远抵着断魂刀周光,太极手李子寒战着阴阳剑封庆,段文典银枪去刺程瑞征,穆友神弹子遇到云里飞华文的飞针,锦衣八俊中的董汉宇用棍抵着蒙面的李良栋,金明用戟攻向丐帮长老苏阿六,苏越与逍遥谷的一人战到一起。王平安见天下第一巡捕夏冲抵挡青面狐赵铁友有点吃力,就飞刀助他去分赵铁友心神,胡飞雄则帮了程瑞征去打段文典,更兼上百名禁军、锦衣卫和逍遥谷弟子在外面喊杀阵阵,眼见得一条繁华的街道变得刀光剑影,叫声冲天。
刘文蒙打开木笼救出甜甜,见她身上血迹遍体,正欲去背。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间,从她散乱遮着脸部的乱发中猛然看到颇不熟悉的眼神,不由一怔:“她不是甜甜!”
在这一怔之间,女子手握一把短剑已经刺向他的后背。刘文蒙本能偏身闪过,短剑刺透衣服贴着肌肤滑过。女子见一剑落空,抬腿就踢,刘文蒙顺势缩身溜下囚车,抽出铁笛子。那女子也纵身跳下囚车,挺短剑来斗。
刘文蒙用铁笛子去格短剑,\"嚓\"的一声,铁笛断为两截。本来刘文蒙铁剑在手,但砍断囚车后,为了救甜甜,已把剑插在背上,此时铁笛被宝剑削断,铁剑又来不及抽出,只好徒手与之对搏。
女子的武功颇为不弱,一柄短剑神出鬼没,加之锋利无比,使刘文蒙只得闪转腾挪,一时大落下风。
不过,现在的刘文蒙身手已经今非昔比,虽然看似危机重重,但却无性命之忧。当战到二十多个回合后,刘文蒙冒着手被斩断的危险,右手穿过女子短剑的空档,一把抓着她使剑的手。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左手伸指点在她的气户穴。刘文蒙伸手从倒地的她手中取过短剑,回过头来看激战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