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柔被擦洗了一下身子,小医师来给她处理好伤口,然后将她嘴唇上肿起来的伤口也给上了药来。
昨儿被宫煜咬的那个地方,不光流血了,今日肿得还发着诡异的光亮。
她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了傍晚。
夙柔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来。
她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累的很。
这哪儿啊……
夙柔坐起来,好半天没有回笼意识。
“你若是再不醒,我便要怀疑是不是将军给你下了什么毒。”耳边传来了老鸨的声音。
夙柔循着声音看去。
“啊?”
老鸨失笑,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糊涂了?”
她在床上磨叽了一会儿,才慢慢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躺在床上时间太久了,睡得她腰板疼,她应该是还能继续睡下去的。
老鸨叫丫鬟来给她准备了一些吃食,然后伺候夙柔换上新的衣裙。
老鸨将她带到桌子前面,“先吃些东西垫吧一下,晚些我叫人给你打水来洗漱”
夙柔拍拍自己的脸蛋儿,让自己精神一些。
“好……”
这个时候的夙柔,应该是最好说话的了。
老鸨给她夹了一只猪蹄,夙柔张嘴咬了一口。
好累啊……
吃着吃着,她身子渐渐弯下去,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老鸨见她这样,也只是替她捋了一下头发。
“长出来了不少,一会儿你洗漱完,我替你修剪一下?”
夙柔的头发这阵子都已经到肩头了,修一修好歹好看一些。
夙柔说,“再说吧,我不太想动弹。”
“笃笃”房间的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黄辽的声音。
“夙姑娘醒了么?”
老鸨应声,起身过去开门,“已经醒了,只是瞧着好像没什么精神。”
黄辽说,“将军去巡防还未回来,但派人回来询问夙姑娘的状况。”
黄辽的目光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那桌子上半死不活的夙柔,身子怔了一下。
黄辽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
夙柔说,“嗯。”
黄辽:“……”
若是叫她瞧见将军回来,怕不是下一秒就能拔刀跟将军打起来。
夙柔,平静的可怕啊。
“姑娘先用膳吧,晚些我再过来。”
夙柔没应声,等黄辽走了,她直起了身子,夹了一口青菜在嘴里咀嚼。
老鸨回来坐下,“你这会儿倒是精神了。”
夙柔眸色幽深,一边吃一边想着什么事情。
得尽快找到孟氏,然后带着孟氏去南国。
她前些日子从那个偷袭刺史府的东部人嘴里听到的消息。
她担心阿爹在南国会有危险。
南国元家。
元温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条纯金打造的锁链。
元闻傅得意的在元温身体四周转了一圈。
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作品心中是藏不住的喜悦。
元温被囚禁的这段时间,身上值钱的饰品都被扒下,上等的丝绸衣裙也被换成了元家下人穿的粗布烂衣。
“满意吗?这个我亲自为你打造的枷锁。”
元温被他们摁下,双膝跪在地上,她没吵没闹,平静的让元闻傅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元闻傅掐住她的脸,叫她看着自己,“我叫人给你洗干净,好好享受你作为元家家主最后的时光吧。”
元温不知道元闻傅想干什么,但那也都无所谓了。
她这些天被软禁被虐待,被元家的丫鬟当做下等丫鬟来使唤,这都是元闻傅默许的。
如今柔柔还下落不明,她身为元家的家主,元家的嫡女,离开了元家,没人会来救自己了。
元温落在元闻傅手里,接下来等她的便是死亡……
元闻傅突然松开元温,手指戳在了她的眼睛上。
“扑哧”一声,元温的眼珠传来一阵刺痛。
她痛的牙关打颤,惨叫出声。
“你这双眼睛,真丑,看着烦得很,明日一早,你将家主之位传给我之后,另外一只也别想要了。”
元温颤颤巍巍松开捂着眼睛的那只手,大片的鲜红盖住了她的视线。
“啪嗒”有血从她眼睛上不断的滴落在地板上。
元闻傅手中捏着帕子,厌恶的擦干净手上的血,然后将帕子扔到地上。
“来人,给小姐沐浴。”
元闻傅说的沐浴,其实就是叫下人往她身上浇冷水。
南国入秋早,夜里的寒意防不胜防。
元温被浇了十几盆的冷水,身子止不住的开始打哆嗦。
她被下人给拖回了后院儿的杂房,身下的稻草却压根没有半点的暖意……
她抱着胳膊,低声抽泣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柔柔,你在哪儿啊……
南国皇宫。
尚九跪在大殿之外,瞧见陛下身边的常内侍出来了,急不可耐的往那常内侍跟前跪了跪。
“公公,陛下可答应了要见我?”
那常内侍脸上神色莫名,唉声叹气的说,“尚大人还是先回去吧,元家的事,陛下身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不可能插手的。”
元温如今身处险境,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元家要换家主了,而先前陛下被元温刁难过,更不可能会出手帮元温。
就只有尚九这个傻子半夜入宫来跪在门外磕头求陛下。
尚九紧紧抓住这常内侍的腿,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位常内侍就消失了。
“公公,求公公让我进去见一下陛下。”
“尚大人,还请回吧,陛下这个时辰早就已经休息了,是不接见任何人的。”
尚九急了,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找机会去见陛下,早朝的朝堂上,他也曾试图跟陛下开过口,可陛下要么避开他的话,让他根本无从开口,给足了他难堪。
要么便是直接假装没瞧见他。
元家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复杂,陛下不想掺和进来,可若是没人管元温,她必死无疑。
那元闻傅,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第二日清晨。
“嘎吱——”关着元温的杂物房的门被人打开。
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元温的眼睛给刺的生疼。
两个家丁拽着元温的脚踝,将她给拖拽了出去。
明明头顶太阳那么大,可吹到元温身上的风是凉的。
风一吹,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给她更衣。”
元温脑袋昏昏沉沉,那只被元闻傅扣烂了的眼睛还是一片猩红,甚至瞧东西还模糊得很。
她被人又给从地上拽起来,架着胳膊摆成了一个大字。
元闻傅衣着华贵,身边站满了元家的亲信。
这些人,原先对她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如今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阿傅,我怎瞧着她状态有些奇怪?莫不是染了风寒。”
元闻傅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能动,就说明没事,他们马上就到了,给她换好衣服,把她带到前面去。”
元闻傅说的便是祖辈那一代的长辈,当年元温的父亲将位置传给元温的时候,就是当着那些长辈的面。
现在元闻傅要她的家主之位,自然也要重新将那些长辈给叫来。
元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半点力气。
她被带到前面的时候,堂屋熙熙攘攘的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之中,没有一个不是她不熟悉的。
她艰难的迈开步子跨过门槛儿,吓得屋里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温的眼睛怎么了?”
说话的,是从小最是疼她的叔公。
元温心中有委屈,眼泪很快就溢满了眼眶。
元闻傅见她不说话,快步上前来,冲她露出一个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
“叔公跟你说话,怎么不应声?”
她声音中带着委屈,她现在多想让叔公救救自己,可方才她被人从后院儿带过来的时候,瞧见了院子里早就已经布好的家丁。
元闻傅这个疯子!
她怕自己若是不配合,元闻傅会连带着叔公一起对付。
“叔公……我昨日起夜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