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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门口没有保镖守着,贺岁愉带了钱夹出门,一路走楼梯到酒店大厅,学姐说的专车就在酒店后门。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贺岁愉在学姐的帮助下雇佣了两个保镖。

江言程的话大部分无理偏执,国外不如国内安全,这句话没毛病。

保镖是通过学姐的渠道联系的,江言程不可能有策反的可能。

坐上车那刻,贺岁愉觉得空气都是清新的,支付了两个保镖一个月的雇佣费。

她最长在这边待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回国准备答辩。

专车抵达学姐的私人公寓,贺岁愉轻车熟路上楼,投入学姐温暖小屋那刻,她才真正把心放回肚子里。

林黎早带贺岁愉去小餐厅,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食物,大部分都是中餐。

“这是我最新请的阿姨做的,快尝尝,好吃的话我长期雇佣。”

能派专车,联系保镖渠道,住私人公寓,贺岁愉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位学姐不是一般人。

下午的时候她和林黎早吐槽了几句,说怕国外不安全,有没有长期保障安全的方法。

林黎早立马推了保镖渠道给她。

当然,前提是她有经济能力。

两人越聊越深,贺岁愉试探性的变相说了自己的处境,自己被一个长辈家的亲戚拘束,回国前都不能乱跑。

林黎早立马说你来找我,我在国外无聊死了,我帮你出来。

从前她只知道学姐家在隔壁市,那时忙着学业和校园生活,对同学和朋友的了解仅限于爱好,特长。

下午的时候越聊越多,林黎早无意间说了自己父亲的名字,贺岁愉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学姐的父亲是隔壁市有名的学术界顶尖人物。

随母姓的学姐林黎早是做中医药材的林氏集团低调的三小姐,低调的富N代。

餐桌上摆着水煎包、水饺、韭菜盒子、烩面……一系列中国菜。

林黎早拉着贺岁愉坐在餐桌上,拿起包子给她吃。

晚上吃包子,有点怪,贺岁愉还是尝了口。

她和林黎早相识就是因为一个卤肉馅包子。

一餐二楼早点铺的最后一个卤肉馅包子被人买走了,贺岁愉看到眼底乌青的姑娘对着窗口大妈哭诉了起来。

“我赶了三天论文,就是为了早点把任务做完交给老师,阿姨,我昨天都说了让您给我留一个,我的包子……我最爱的包子啊……”

哭完后,林黎早隔着窗口拉食堂大妈的胳膊,“阿姨,您跟我回家吧,回家给我做饭,多少钱都成,只要你每天给我蒸包子!”

拿着倒数第三个被买走的卤肉包的贺岁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看着手里平平无奇的包子陷入怀疑,真有那么好吃么。

这是她第一次吃这家包子。

刚要低头尝一口,一道锐利渴求的视线投向她,贺岁愉不敢下口了。

被铁石心肠食堂大妈拒绝的林黎早秒收苦相,寻找下一个能让她吃到包子的目标。

当然——目标就是拿着林黎早梦寐以求包子的她。

贺岁愉通过她的眼睛深刻解读了她的内心——怎么才能说服她把包子让给我呢。

贺岁愉吃也不是,不吃又饿,在林小姐渴求眼神注视下,把包子往她面前递了递,忍爱割痛的眼神让人很难忽视。

不过她的割痛——只是因为她不吃会饿。

林黎早不吃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丧失信仰。

她弱弱问道:“同学,要不你先吃?”

林黎早等的就是她这句,不客气的接过,咬了满满一大口,哥俩好的挽着贺岁愉的胳膊去别的窗口给她重新买早餐。

然后两人就认识了,林黎早那时候大三,学业很忙,两人只在逢年过节时聊几句。

现在,托林黎早的福,贺岁愉在英国吃上了浓郁中国味的卤肉包子。

蛮香的。

“好吃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没吃晚饭的贺岁愉这会儿觉得吃什么都是香的,“好吃。”

林黎早热情的抱着她的胳膊,发出邀请,“你如果不走就和我住,这样我也有个伴,我家有两间客卧,你随便选。”

贺岁愉答应了,两人吃完晚餐一起挑房间,林黎早给她找等会儿用的生活用品。

贺岁愉这次出来只带了重要的钱夹和证件,还有还林黎早之前借她穿的衣服。

留在江言程那里的都是些不重要,可有可无的东西。

殊不知她走的急,忘了一件至关重要,重要到可以要她命的东西。

一个小时前。

江言程做好菜,端着卖相一般,口感不错的糖醋鱼走到门口,转了门锁,打不开门。

他以为门坏了,放下餐盘尝试好几次都打不开,喊了贺岁愉好几声都没人应,这才发觉自己中圈套了。

偏偏手机留在客厅。

她这招天衣无缝。

不过睿智的江言程只用了十分钟脱身。

他染了烟雾,触发了酒店的防火急救系统,客房服务上门解救了他。

从发现她跑了到脱身厨房,江言程全程冷着脸,等人全部离开,拿起客厅桌子上的便利签。

上面是她清秀的字体。

[别来找我,各自安好,东西随你处理。]

江言程捏着纸片径直去主卧。

衣帽间还挂着她的衣服,床上有她睡过的痕迹,梳妆台上是他让人采购的简易护肤品。

他冷峻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落地窗前,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轻笑了声,眼神却越来越暗。

他怎么会朝她发脾气呢。

一年前都没舍得,现在也不舍得。

他这次只会让她自己回来,乖乖回到他身边。

江言程情绪稳定的把厨房做好的晚餐端出来,三菜一汤,糖醋鱼,放着玉米虾仁葱花的水蒸蛋,清炒娃娃菜,还有一个三鲜菌菇汤。

他弯着腰,精细摆盘,力求寻找最完美的角度。

打开手机摄像功能,最不爱拍照的他拍了张精心构过图的照片,转身去主卧落地窗前,又拍了张照,书桌上的银色笔记本电脑是照片里的主角。

睡了个好觉的贺岁愉从蚕丝被里起来,伸了个懒腰,扭头就是窗外风景极佳的树林草坪。

林黎早说她今天放假,只用下午去一趟超市采购日用品,晚上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做川式香肠。

“如果你下一秒要死了或者你那个亲戚来抓你,再叫醒明天中午的我。”

这是林黎早互道晚安前的原话。

贺岁愉打开手机,想刷个朋友圈看看国内近况,入眼的第一条动态就让她弹坐而起。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江言程在十一个小时前——也就是昨晚九点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两张照片,一张貌似是他昨晚做的晚餐,看起来会是林黎早这个中国胃喜欢的。

如果不出昨晚她这个意外,这些东西应该在她的肚子里。

第二张照片是贺岁愉炸毛的诱因。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前,书桌上的笔电格外显眼,里面有她的毕业论文。

配文是——饭不吃算了,可能是你瞧不上我的手艺,论文留给我帮你改吗?

贺岁愉捏着手机的力道发紧,脊背绷得很直,皱成一团的小脸凝重的远眺窗外风景。

她在想:保镖闯入酒店总统套房,把她的笔电偷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道手机响声强行拉回思绪。

[可以帮你改论文,前提是你得陪着,不然我一个手滑按错键盘怎么办?]

贺岁愉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蠢,除了蠢想不到更合适的词形容自己。

可现在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有,为自己连熬了三天夜的毕业论文送上洗干净的脖子。

她心情沉重的回复:[陪,当然陪,我就是在酒店太闷,出来散一天的心,晚上就回去。]

那边秒回。

[我怕自己忍不住下午就帮你改。]

[别太过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要学会反思。]

[晚饭前,六点到,通融下。]

[我女朋友才有让我通融的资格。]

聊到这儿就越界了。

贺岁愉没回。

她不信江言程会真的把她的论文删了。

他敢删,她就敢在奶奶面前告状。

这么一折腾,贺岁愉再也没了赖床的心情,洗漱完去厨房给林黎早和自己准备早午餐。

林黎早休息日从不吃早餐,阿姨不用准备。

贺岁愉热了包子,打了豆浆,做了两个简单的家常菜,一荤一素。

林黎早起床,两人吃完饭十一点半。

下午陪她去了趟超市采购,给她家里添了不少日用品和零食,贺岁愉去英勇赴义。

贺岁愉虽然搞不懂江言程的脑回路,但他智商在线,身边的安保也比较严密,六点到达酒店,她就让保镖去休息了。

坐着电梯到顶层,脚步声在厚重的地毯上消音,贺岁愉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揪着背包系带,思索着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到底还是怕江言程对她发难。

两人中间一年多不通音讯,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如从前多。

隐忍还是爆发,她不确定。

在贺岁愉看来,以前差不多都是当天别扭当天解决,江言程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存在隔夜仇。

贺岁愉在门外踌躇,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江言程通过门口监控看在眼里。

她昨晚去了朋友家,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穿着件灰色针织衫,微卷的衣领有股慵懒气息,下身是条白色灯笼芯的阔腿裤和运动鞋,身前背着个简约的斜挎包。

如果他没有猜错,所有证件都在斜挎包里。

穿的清新休闲,来去自由,看起来今天过的不错。

江言程却想到了别的事情,她在英国也有朋友接应,他从不知道她在英国也有朋友。

分别的这一年多,错过了她身边的很多事,有些隔阂不能用时间抹平,但他会尽力去了解,重新融入她的生活,成为她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他去厨房把温着的菜端出来,像昨晚一样精细摆盘,和他朋友圈里的菜色和角度别无二致。

怎么都躲不过,早死早超生,贺岁愉刚抬手准备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

男人穿着衬衫休闲裤,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起伏,侧身:“进来吧。”

贺岁愉捏着包包带子进门换拖鞋,听见身后的人说:“六点十分,迟到了十分钟,打算怎么办?”

贺岁愉没理他,往主卧走,直到拿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才说:“不怎么办,我六点就到酒店了,房间楼层太高。”

“我有人身自由,想去哪儿是我的权利。”

说完这些她自己也没什么把握,想抬头瞄他,江言程猝不及防拿走她的电脑,拉着她往客厅走。

“你说的对,那先去吃饭。”

就这?

贺岁愉不可思议的跟着他去客厅。

这太不江言程了,这么好说话。

在餐桌前坐下,贺岁愉看到菜色怔了下,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坐在她对面的人说:“不是隔夜菜,这是重新做的。”

昨晚那些菜享用它的主人不在,做出来是什么样,就以什么样进了垃圾桶。

面前的菜不管是从摆盘还是样式都和昨晚的一模一样,贺岁愉觉得江言程有强迫症的潜质,内心有点忐忑不安了。

看到放在江言程手边的笔电,更加七上八下。

还没收回目光,赫然对上男人平静的眼神。

他把笔电放在身边的座椅上,偏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放心,不会弄脏。”

他语气温柔,贺岁愉却觉得后背发凉。

她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丰盛的菜色味如嚼蜡,还要语不对心的边吃边夸他。

“很好吃。”

“你的厨艺很棒。”

“这个鱼一点都不腥。”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天天?

贺岁愉哽了一下,喝进嘴里的汤呛到嗓子眼里,咳的眼里渗出水光。

江言程放下筷子,用纸巾给她擦嘴,顺背,“慢点吃,别着急,又不是以后不给你做了。”

贺岁愉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大可不必。

贺岁愉放下碗筷擦过嘴没走,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对面的人吃饭。

江言程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吃的慢条斯理,他长的真的很好看,用餐的一帧一频都赏心悦目。

贺岁愉却无心观赏,只想等他吃完听候发落。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他的电话响起,江言程看了眼来电人,罕见的起身:“客厅有水果,碗筷等我接完电话收拾。”

他离开时,贺岁愉瞄了眼他手机,联系人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