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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离开

他拽住她拉着行李箱的胳膊,眉头紧蹙,尚且从容的神色下是深不见底的汹涌波涛,声音有点沉:“你干什么,去哪儿?”

贺岁愉轻咬了下舌尖,决定赌一把,转身面对他:“反正你不在乎我的想法,管我干什么。”

江言程覆上她拉着行李箱拉杆的手背,青筋凸起的大手显得她的手格外娇小。

他盯着她:“我有没有说过,你不准离开,我必须管着你。”

在英国不比国内。

和他打上关系标签,就是他的人。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他眸光很黑,不经意间透着偏执的锋芒,贺岁愉看的清楚,识时务的宣布试探失败。

她挪开他的手,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自觉有理道:“我有说过一句要离开的话吗,你说过不碰我,我去次卧睡。”

江言程悬着的心落下,没有放松警惕,反复观察她的神色,“你真听我的话?”

贺岁愉转身,避开他的打量,拉着行李箱往次卧的方向走,“我也没说过不听你的话,我家人给我安排的保镖都被你策反了,现在在国外,我能掀出什么大浪。”

她声音清澈平静,让人听着,有种无奈和摆烂的感觉。

江言程跟上她的步子,一把抢过她的行李箱,返回主卧。

“我睡次卧,这个套房是我的专属套房,除了我没有别人住过,你可以放心住,东西随便放。”

贺岁愉看着他把她的米色行李箱送进主卧,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江言程把她的行李箱送进衣帽间,确保她不在才抹了把脸,重重吐出一口气。

没人知道他刚才一转身,看到她拉着行李箱往门口走的场景时有多紧张。

很像当年。

用了很大定力才抑制住一脚踹翻行李箱的冲动。

如果当时真的没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像当年一样,他们的关系会恶化。

他来英国找她,为的是把她留在身边。

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吃一堑长一智。

一时强制把她要了,怕是会引来两人关系再次恶化。

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半强迫软化她的态度,总比相见两怨好的多。

贺岁愉在客厅待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江言程出来,正要找他,他从主卧出来。

“刚才帮你检查了一下房间的水龙头。”

贺岁愉哦了一声,想回房间,江言程说:“再等三分钟。”

他去了厨房。

三分钟没多久,贺岁愉也就等了。

等到最后等来了一碗火腿鸡蛋面。

“国外不比国内,食材有限,你凑合着吃。”

贺岁愉却愣了,心情复杂的看着色泽很好,上面卧着个心形太阳蛋的面,下意识问出口:“你什么时候会做的?”

问完她就后悔了。

他以前不会做饭,现在会了。

什么时候会的,肯定是在澳洲的时候……

不该提的。

想象中红眼紧张的场面没有发生,男人从容的坐在她旁边,淡声回答:“澳洲留学会的。”

只这一句。

他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揭过这茬:“尝尝,和你做的味道像不像?”

以前在江家的时候,江言程老是让她给自己煮面,借着晚自习放学或者回家晚的时候。

她总以为是他欺负她,逮着她使劲薅羊毛。

可她不知道,他只吃她做的香肠鸡蛋面。

她第一次给他做的饭就是香肠鸡蛋面。

再后来,独自去澳洲,虽然一小在国外长大,回国住了几年再出国,还是不太适应国外的饮食。

想她的时候,吃不惯那里的饭时,他就会尝试下厨做面。

凭着之前在厨房门口偷看她煮面的记忆,按照她的煮面方法和步骤一遍遍尝试。

从最开始的,总是打碎鸡蛋到煎出成型的鸡蛋,再到煎出心形的太阳蛋,他用了一星期。

没错,是心形的荷包蛋。

为什么是心形,因为从前的江岁愉给他煮面时,加的鸡蛋都是心形。

当然,是他当初强烈要求的。

大二前是普通的荷包蛋,大二两人关系变质后,江言程强烈要求要吃心形的荷包蛋,不是心形的不吃。

那时候的江岁愉只觉得少爷是没事找事,在网上专门买了一个做心形荷包蛋的模具。

尽管一遍遍尝试,江言程总觉得自己做出的面味道不对,咸淡合适,色泽好看,却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可那时的他被骄矜和倨傲操控心智,给远在大洋那边的她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那样会让他自己觉得掉面子。

明明他没有错。

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会专门挑半夜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先把她吓个半死,再用冷傲的语气冠冕堂皇的说:“喂,和你打电话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我就是也只是想问问你煮面的方法,除了你会煮面的手艺,老子半点都不留恋你。”

再在电话结束前骂她一句渣女。

这样不就能顺利得到煮面秘诀了?

再也不用发愁每天吃什么的问题。

发泄怨气的同时……还能……听到她久违的清灵声音。

江言程忆往昔的间隙,贺岁愉艰涩的端起面碗,忐忑的夹着鸡蛋往嘴里送,理所应当的想:以前免费给他煮了那么多次,现在尝一次少爷的面一点都不过分。

“味道怎么样,比起你做的?”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和你做的味道一不一样。

荷包蛋沁着一点点糖心,口感出乎意料的好,是贺岁愉最喜欢的那种。

她又尝了口面,是常见的速食面,细细的,绵软劲道,汤底带着香油和葱香,口感特别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贺岁愉捧场的点头,“比我做的好吃。”

“那就好。”

江言程留了杯温开水就去厨房了,高挺的身姿比起寻常有点僵硬。

江言程想起了以前的事,有点后悔。

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面时,是一个夜晚。

她捧着面碗端到他桌前,面上虽然不情愿,清亮的眼底深处暗藏期待。

谁不想得到别人一句厨艺好的夸赞呢。

偏偏那个时候想逗她,吃了两大口面条才漫不经心的应她一句:“也还凑合。”

在澳洲的时候,无数次回忆两人过往时,他每次都后悔,当时应该夸夸她的,说很好吃,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那样她以后会不会主动给他煮面。

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没有以前那样畸形僵硬。

贺岁愉面条吃了一半,见他从厨房出来,留了句,碗放厨房等会儿我刷,进了次卧。

贺岁愉中午确实没吃饱,但也不是特别饿,江言程做的面条味道确实可以,只剩了两口汤,吃完去厨房洗碗,回了主卧。

她打算把中午前泡的衣服洗了。

这里应该确实是江言程的独留房,卫生间不仅有齐全的日用品,还有小盆和洗护用品。

进了卫生间,贺岁愉迟疑了几秒,走到空无一物的盆前,揉了两下眼睛,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泡的衣服凭空消失了。

贺岁愉在卫生间找了一圈,没找到,不信邪的跑去卧室找了一圈,最终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找到了那条随风飘扬的天蓝色内裤。

只有她自己知道,内裤泡在盆里的状态是不忍直视的。

但现在……被人洗过了。

是谁洗的……不言而喻。

贺岁愉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贺岁愉要疯了。

他凭什么动她的私人物品,凭什么洗……凭什么动。

他就不嫌尴尬么,她很尴尬啊。

很没有礼貌。

贺岁愉再次觉得待在这里是大错特错。

昨晚不就该和学姐去酒吧,不该喝酒。

可她一时离不开,从早上开始她就弄不懂江言程的精神状态,不敢轻举妄动。

贺岁愉觉得她不该沉默,至少在离开前,得和江言程把摆在眼前的这些问题说清楚。

贺岁愉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取下内裤,两根手指捏着裤角,像拿着个炸弹,冷着脸往外走。

“咚咚”

在次卧看文献的江言程合上电脑,起身开门。

门口的人拎着条内裤,秀眉拧出一抹不悦,俏丽的五官更加立体,清冷面色下努力掩饰着难堪和尴尬。

“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手里的内裤在他面前露了个边,让他看清是什么东西,迅速藏在身后。

他松开门把手,安静的看着她,淡然的模样仿佛理所应当,“生理期最好不要沾凉水,刚才帮你放箱子,顺手就洗了,泡时间太长也不好。”

“什么叫顺手,这是我的私密物品,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凭什么……”

他蹙眉,堵住她的话:“以前又不是没洗过。”

在学校门口的私人公寓住的时候,江言程顺手洗过她的袜子和一些小衣服。

晚上弄脏的床单大多数也是他换下丢进洗衣机的。

她睡着了,只能他收拾,收拾完再把睡着的她放在床上。

贺岁愉更觉得尴尬,消了一半的气焰被羞赧替代,气息加重,“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关系,以前是以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不礼貌!”

谁家分手一年多的对象再遇后会坦荡的给对方洗私密衣物啊。

看着眼前端端正正风光月霁的男人,贺岁愉有种割裂感。

明明两个星期前还是一副爱搭不理,高冷酷拽的高岭之花,见到她就忍不住嘲讽她两句,现在……居然偷洗别人的内裤。

面前的男人依旧浑然不觉尴尬,“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关系,以后的关系是注定的,你提前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利,享受下福利怎么了?”

他稍稍弯腰,凑到她面前,“还是说你之前是在说自己?有自虐症?”

有人替你干活,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偏偏操心些让自己劳累的事。

贺岁愉听懂了他的话,但也是真的凌乱了,这是什么歪理?

“我没有。”

她不想和他多争辩,严肃的声音不带一点情绪:“我管你怎么狡辩,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顶多在奶奶面前演演戏,以后不要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离开前,她说:“不准擅自进我的房间。”

贺岁愉回了主卧,把内裤丢进垃圾桶,她是个个人物品意识很强的人。

贺岁愉去衣帽间打开行李箱,把一些不常穿的衣服挂进衣柜,身份证和护照放在钱夹里。

做完这些,她给李云策发了个消息说明上午的事,让他真的不用担心,又给学姐回了消息。

之后就打开笔电看文献或者改论文。

看了会儿觉得小腹坠疼,躺床上休息。

转眼到了晚餐时间,房间的门被敲响。

“是我,能进吗?”

“请进。”

贺岁愉下了床,走到门口。

“有什么事吗?”

江言程身上的毛衣换成了家居服,脖颈修长,额前的短发微微凌乱,像是刚睡醒。

中午的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贺岁愉还是疑惑,他真的就不尴尬么。

“晚上不下去了,等会儿助理来送日用品和晚餐,你想吃什么?”

又来了。

她现在真怕他对自己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贺岁愉扶了下嗡嗡的脑袋,委婉道:“我下午刚吃完面,一点都不饿,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她说完准备关门。

江言程单手挡门,早有准备道:“那不麻烦别人,厨房有食材,你做饭还是我做?不过我只会做简单的。”

贺岁愉有些烦躁的揉了把头发,垂着的手指扣了下裤缝,“你做吧,有点想吃糖醋鱼和水蒸蛋。”

“好。”

门关上,江言程去厨房,桌上的食材早已清洗干净。

他不会让她做饭,问她只不过是让她知道,免得她再说他不经过她的同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糖醋鱼是道很难处理且耗时的菜,江言程说他只会做简单的菜,贺岁愉不相信他能做好这道菜。

离主卧最远厨房门敞着,贺岁愉走过去,状做被呛到,“是不是什么东西糊了,很难闻,你把门关上。”

“你去卧室等着,马上就好。”

他关上门。

贺岁愉站在厨房门口没动,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炒菜声响起,悄悄转动厨房的双面门锁。

匆忙去卧室拿了钱夹和衣服袋子,袋子里装的是学姐借给她的那套衣服。

贺岁愉跑了,趁着江言程在厨房给她做饭的时候,做的饭是贺岁愉故意点的难度很大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