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子你开玩笑的吧？”方睿怔了半天，咧开嘴干笑道。
虽然他对皇权这玩意儿不怎么当回事儿，但那毕竟是皇帝欸，说宰了就宰了？
怎么可能！
“我不是局内人，具体情况也不大清楚，其中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但你爹的确就这么干了，而且也没什么后果。”
“那现在的皇帝是……？”
“老皇帝的儿子。”
“嘶……”
方睿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忽然想到王川，又想到二皇子。
他爹是皇帝，老皇帝是他爷爷，我爹杀了他爷爷？这么一看，二皇子也很危险啊。
“老爷子，你说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老爷子被逗乐了。
“要跑也轮不到你跑啊，你爹早跑了。不过以他的性子来说，真要有什么事的话，他也不会跑的。”
“这倒也是，他那性格，直到逃跑就怪了。”方睿耸耸肩，忽然又反应过来。
“不对啊，那我爹当年为什么要到暮山镇躲起来呢？”
“不知道，不过我们大多数人的猜测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爹英雄无敌，但有了你，就有了弱点。”
“那……那我母亲呢？”
“你母亲举世无双，除了你也没有弱点。”老爷子摇摇头，看向方睿的眼神里满是深意。
方睿再次沉默。
见方睿情绪有点低落，老爷子出声打断道。
“还听不听了？”
“听。”方睿光棍道。
“我爹后来又干啥了？”
“他都杀皇帝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干？后面就是扶持新帝、剿杀旧党、任用新人。”
“他就这么一路杀下去，不怕别人反抗？哪怕一个人打不过他，所有人联合起来呢？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掉或者打服吧？”
“嘿，你爹可没那么傻。”老爷子白了方睿一眼道。
“你以为新旧贵族之争是怎么来的？”
新旧贵族之争？这个词方睿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之前在皇家幻兽师学院的时候叶辰和苏锦就经常说起。
只不过每次提到老贵族就嗤之以鼻，似乎两者之间属于相互看不上的地步。
“难道，这也是我爹挑起来的？”
“还能有谁？”
“你爹和皇帝一伙儿，一边提拔新人，一边提倡新贵族思想。认为贵族的优越不应该以血统渊源，而是以能力与贡献区别。”
“之前的老贵族就是因为祖先曾有过巨大的贡献或是能力才跻身贵族行列，新贵族自然也可以如此。”
“这个观点一提出来就得到了许多新兴军功贵族的支持，甚至老贵族圈子里也有不少拥趸。”
“加上你爹带出来的那一群实力派官员，你爹的处境一下子就稳了下来，紧跟着就是扫除冗患，清理内部。”
“啧啧，中间死了不少人，整个帝都都快有一半的家族受损，几乎是半城戴孝，家家奔丧。”
“虽然我不大赞同你爹的手段，毕竟太过狠辣。但也不得不承认，杀戮过后迎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星焰。”
“在那之前，星焰可谓是积重难返，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星焰的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爹接手之后，新人新政新皇帝，仅仅一年时间，星焰焕然一新。连一直困扰星焰的北方草原诸国，都被新军接连打了回去，甚至还几次到人家的王庭逛了一圈。”
老爷子停下来喝了口茶，语气中满是钦佩和振奋。
在老爷子的描述中，这应该是一位杀伐果断、狠辣暴戾，以一己之力，力挽天倾的英雄。
但任方睿怎么想也没法和他那酒鬼老爹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方睿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呢？”
“后来啊，就在你爹即将攻灭第二个草原国家的时候，青年幻兽师大赛开始了。”
“所以……停战了？”方睿试探道。
青年幻兽师大赛创立于信仰之战后，最开始是各国元首为了促进交流，相互了解而发起的比赛。
目的是使各国年轻天才能相互认识，有这份交情在，哪怕往后国与国之间有了争端也有调停的人和机会。
同时还能观察各国年轻一代潜力如何，以此来判断未来二十年的发展趋势。
青年幻兽师大赛期间，人类各国是禁止一切战争的，哪怕正在交战的双方也必须停下来，否则就会被视为对人类种族的背叛。
因此方睿不难做出停战的猜测，这种时候停战才是正常的选择。
他爹应该不会莽到这种程度吧？方睿期待着老爷子的答案。
“没错，停战了。”
方睿松了口气，但似乎又隐隐有些失望。
察觉到内心的失落，方睿陡然一惊，难道自己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睿还没来得及细想，老爷子一句话又把他的心揪了起来。
“场下是停战了，但场上没有。”
“怎么说？”
“和草原诸国停战后，你爹他又带着队去参加青年幻兽师大赛了，那一届，他是主将。”
“啊？”
方睿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算算时间，当时他爹似乎也就二十岁多点。
搞了这么多事，才二十岁出头？这落差更大了。
“也就是从那一届开始，青年幻兽师大赛彻底变味了。”
老爷子脸上表情严肃了几分，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你爹带队参加比赛，将那一届各国的青年才俊杀了个遍。真正意义上的，杀了个遍。”
“那一届的青年幻兽师大赛，总共三十八个参赛势力，近四百名参赛者，仅有不到两百人生还。”
方睿呼吸一滞，浑身汗毛耸立。
“青年幻兽师大赛四年一届，你爹参加的是72年那次，后面那一届大赛还为此推迟了一年，就是被你爹杀怕了。”
“直到你爹退隐，星焰确认你爹不会继续参赛，青年幻兽师大赛才重新恢复，但意义已经不一样了。”
“青年幻兽师大赛变成了有计划地杀死杀伤他国青年才俊，削弱他国未来潜力的地方。”
“在那之后，大赛的平等交流变成了生死搏杀。对战的双方见面便是你死我活，不留余地。”
“不知道多少天才人物还没来得及绽放光芒，就死在了擂台上，这是幻兽师界，甚至是整个人类族群的莫大损失。”
“单就这一点来看，你爹他是当之无愧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