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血羽碎星雕的帮忙,回程的速度快了许多。
方睿坐在血羽碎星雕背上倒还好点,被抓在身下的马达只感觉劲风扑面,几乎睁不开眼睛。
只片刻功夫,一行便来到神殒秘境的出口位置。
血羽碎星雕降低高度,松开爪子将马达一丢,马达向前窜了老长一段才停下来。
看着方睿不慌不忙地从血羽碎星雕背上滑下,马达的表情有些幽怨——血羽碎星雕竟然还贴心地蹲下来伸出了翅膀。
都是人类,这差别也太明显了吧?
“怎么样?在天上飞的感觉还行吧?”方睿有些兴奋地跑过来。
相比于坐飞鸡时在机舱里老老实实待着,他更喜欢骑乘飞行幻兽驰骋长空的感觉。
刚刚要不是考虑到血羽碎星雕爪子下还带着马达,他真想来几个高难度动作。
“还行。”马达有些憋闷道。
飞行类幻兽,真令人羡慕啊。
“我们快点出去吧,外面还等着呢。”
“好。”
方睿转身看向血羽碎星雕,又将金翅蚀骨虫从肩膀上接下来。
“我要走了,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呢,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嘎咕。”
“一起出去?”方睿愣了愣。
血羽碎星雕眼神期待地点了点头,金翅蚀骨虫的鞘翅也抬了起来,只有双头蛇贴在方睿脚边看着它俩,眼神无比戒备。
这两个家伙好像想跟它抢大人啊?虽然它一直想跑,但大人可不是谁都能抢的。
血羽碎星雕的提议让方睿有些心动,一起出去的话,是不是代表随便抽个空就可以上天玩了?
但仔细想想,方睿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你到外面的话,很容易被坏人抓走的。”方睿叹了口气道。
在星焰帝国,没有契约者的幻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血羽碎星雕要是跟他到了外面,真要有人强行抓走它的话,方睿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在外面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很难保证安全。”
“嘎咕……”
血羽碎星雕失落地低下头,金翅蚀骨虫翘起的甲鞘也耷拉下去,倒是双头蛇明显开心了起来。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这是神殒秘境中稍微有点头脸的幻兽都知道的事情。
相比于能和方睿一起玩,还是安全更重要。
“好了,别担心,我有空就会回来的,到时候还找你们玩啊。”
方睿摸了摸血羽碎星雕的脑袋,又伸手点了点金翅蚀骨虫的背甲与两只幻兽告别。
在两兽不舍的眼神中,方睿肩上扛着巨大的裁决之镰,和马达并肩走远,身后还跟着一摇一摆肥嘟嘟的双头蛇。
“差点把你忘了,进去吧。”方睿伸手掏出命珠,双头蛇朝两兽得意地笑笑,化作流光没入命珠之中。
“马达你怎么了?”见马达皱眉沉思,方睿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在想,我去了外面是不是也没有身份?”
“怎么没有?你不是义侯马达吗?这身份可顶用了。”方睿打趣道。
“我不准备用这个身份生活下去。”马达摇了摇头道。
“想要真正看清这个国家,就要去看看最底层的民众,而不是上层的精英。”
“况且都一千年了,星辉军都不在了,谁还认这个身份?更别说我怎么让别人相信这个身份是真的。”
“也是。”方睿摸着下巴思索道。
“这样的话,你的身份的确会成为问题。”
“嗯……要不这样,等会出去的时候你就说你是上次秘境中怨魂藤暴动时留下来的秘境猎人,这次刚好被我救出来。”
“至于后面嘛,我再托我朋友给你伪造一个身份吧。”
马达点了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
“不过,你这身行头得换一下,身上的甲胄脱了吧,不然一眼就让人看出不对劲。”方睿上下扫视马达,思索着道。
马达考虑半晌,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
无需方睿帮忙,马达伸手在甲胄内抠了几下,披挂全身的甲胄便从他身上落了下来,发出几声闷响。
方睿这才发现,马达隐藏在甲胄内的身材并不如先前看上去那般壮硕。
先前着甲的时候,马达身上自带威仪,让人敬而远之。如今厚重的甲胄一脱,冷酷气质消失,看上去倒更像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马达仔细地将甲胄折叠,郑重摞成一摞。
“要不,挖个坑埋了吧?”方睿提议道。
他本意是怕甲胄暴露在外,会被鸟兽践踏、风沙侵蚀,但仔细一想,就这么埋了好像又有点可惜。
没想到马达听了后,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竟真的拿出武器找了个地方挖起坑来。
不多时,甲胄、武器便掩埋好了。平地上隆起一座小土堆,像是新砌的坟茔。
马达站在土堆前静默,看上去倒真像是祭奠的样子。
“走吧。”
马达招呼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走去。
方睿跟在他身后,隐约觉得此时的马达不再是将军,似乎身上的少年气又多了几分。
…………
神殒秘境外,伊老爷子不知从何处找到一把椅子坐在营中。最初随他前来的十二位高手此时只剩五位还在等待。
其他七人等了两天后纷纷告辞。
这些人平时的工作就是维护神殒秘境,天堑沟壑下凶兽的厉害他们都是领教过的。
那个统领级的小子哪怕得到了神殒秘境的认可,也是没法抵挡凶兽的进攻的,毕竟那玩意儿完全不讲道理。
进入神殒秘境好几天还没出来,大概是死在秘境中了,于是唉声叹气了一番后有七人纷纷离去。
唯有老爷子老神在在,他可不相信方睿会那么容易就嗝屁。
而剩下五人之所以留下来,一是顾及到老爷子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六人围成一圈,三三两两低声聊着天,老爷子靠在躺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茶。
只有时不时看向秘境之门的时候眼中才会流露出一丝担忧。
营地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头巨鹰形幻兽裹挟着狂风落地。
“领主级巅峰的穿云鹰,是杜司隶?”
五名高手认出来人,纷纷起身走到面前。
“西北阙有变,帝都人手不足,你们竟还在此处闲聊?”
威严中隐含怒意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名中年男子在巨鹰幻兽背后露出头。
“杜司隶,我们是在此等候进入神殒秘境寻找裁决之镰的少年。”
“哼,区区一个统领级的少年就能从天堑沟壑下找回裁决之镰?你们怕不是昏了头?”杜司隶毫不留情地呵斥道。
营中士兵们听到动静,都三三两两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领主级幻兽师们挨训。
五人相互看看,脸色颇为尴尬。
杜司隶又将目光移向伊老爷子,老爷子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伸手捋了捋被吹乱的胡须。
杜威是帝都城防司的司隶,算是这几个人的上司,几人有些畏惧是正常的。
但他伊大师可是隶属幻兽师协会的,跟城防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只要不恶意妨碍公务,完全不怕他。
杜威有些不满地收回目光,看向几人的眼神更加严厉。
“你们等多久了?”
“三……三天。”
“三天?”杜威冷笑一声。
“三天时间,够你们做多少事了?现在西北阙剧变,多少人危在旦夕?你们竟还在这里悠闲?”
“肩负重任,竟然丢给他人,还是个统领级的少年!你们这是对帝国的不负责,也害了那少年!”
见几人讷讷不说话,杜威呵斥道:
“还不快随我走?等事了了再收拾你们。”
杜威瞥了老爷子一眼,穿云鹰拍动翅膀准备飞上天空。
“等等。”老爷子突然坐起身来。
“给我留一个人,要速度最快的那个。”
“留个人?”杜威轻拍幻兽脖颈,穿云鹰会意收拢了翅膀。
“留人干什么?”
“当然是等寻回裁决之镰后,能尽快赶往西北阙。”老爷子理所当然道。
“你还想着那少年能找回裁决之镰?”杜威气极反笑道。
“不然呢?”老爷子反问道。
杜威脸上隐带怒意,语气也有几分强硬。
“你可知道,西北阙事态已不可控,怨魂藤随时有可能进犯帝都。上面甚至都在考虑迁都的事情了,你竟然还在幻想着裁决之镰?”
“裁决之镰是当前唯一能解决西北阙怨魂藤的东西,不找到裁决之镰,西北阙和帝都的民众怎么办?”老爷子正色道。
“你们倒是能够选择迁都,民众能迁吗?就算能迁,中间又要死多少人?”
“你我都知道,审判之锤对怨魂藤只有压制作用,并不能根除。没有裁决之镰,怨魂藤将来再度扩张怎么办?再迁一次吗?”
“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杜威怒吼道。
“如今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少了他们五个人,说不定就会多死一批民众。”
“我说了,方睿会带回裁决之镰!”
“我也说了,我们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那少年要是能从神殒秘境带回裁决之镰,老子高低给他磕一个!”
杜威话音刚落,通往神殒秘境的门户便泛起一阵涟漪,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秘境之门吸引。
杜威更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嗡一声轻响,一道身影从秘境之门中穿出,杜威心里一揪,落地的是一名黑衣少年。
应该就是进入秘境寻找裁决之镰的那个少年吧?杜威心想。
见少年手上空无一物,杜威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望。
若是他真带着裁决之镰回来就好了。
话说回来,怎么伊登他们看这少年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好像,很诧异的样子?
杜威正准备开口,便见秘境之门再度泛起涟漪。
又一名少年从门户中走出,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
是裁决之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