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出去了吗？
马达站在秘境之门前，抬起右手又微微放下。
从进入冥河秘境开始算起，对他来说不过几天时间。就这么几天时间，再出去，就是一千年以后了？
直到现在，马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还没有做好迎接新世界的准备。
“出去吧。”方睿见马达表情犹豫，凑到跟前开解道。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就过好现在吧，人总要向前看。”
“你说得对，人总要向前看。”
马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与方睿一起将手按在了门上。流光一闪，两人身影瞬间消失。
一阵天旋地转，不适感突然传来，甚至比进入秘境时更加猛烈。
这一次不仅是方向感的迷失，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虚弱。
方睿略一感应，便发现自己在冥河秘境中突破时吸收的能量正迅速地从身体中被抽离出去。
灵魂空间内，已经雾化了三分之一的魂力正在迅速消退，重新转化为魂力气旋。萦绕在裁决之镰上的火焰也在迅速消散，甚至第二主魂中已经破壳觉醒的九曜也在渐渐缩小。
一切都在恢复进入秘境前的样子。
“得，这下白突破了。”
方睿心里正哀叹时，灵魂空间内异变陡生。
小树苗在冥河秘境中扎根于虚无，所吸收的能量原本也要被剥离出去，但小树苗明显是不愿意的。
当察觉秘境规则要与它抢夺能量时，小树苗周身散发着荧荧绿光，不算高的树干与枝叶微微一震，只一刹那，能量的抽离便停止了。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紧跟着，原本被抽离出去的能量又被迅速地还了回来，甚至连个过程都没有。只一瞬间，方睿又变成了突破后的状态。
还能这样？方睿脸色欣喜，小树苗威武啊！
穿越秘境之门的过程说起来曲折，实际上却不用多长时间。
只一个呼吸的工夫，方睿便落到地上，往四周一看，正是天堑沟壑的狭缝之中。
血羽碎星雕头上顶着金翅蚀骨虫，正站在不远处侧头看着这边，在它脚边，双头蛇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见从门中出来的人是方睿，血羽碎星雕立刻发出一声欢叫，张开翅膀迈开爪子飞奔到方睿身边，金翅蚀骨虫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飞到方睿肩上，双头蛇的哭喊声随之而来。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呜呜呜，大人你不在的时候，它们……它们竟然……奇耻大辱啊，我不活了！哇……”
“这是……怎么了？”方睿有些疑惑地停下了抚摸血羽碎星雕脑袋的动作，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就要死要活的了？
“你们干啥了？”
“嘎咕。”
听了血羽碎星雕的解释，方睿顿时哭笑不得。
因为等他的时候有些无聊，就把双头蛇缠成球玩？金翅蚀骨虫还尝试了一次推粪球的游戏？
这……多少有点侮辱性了。
“下次别这样了。”方睿憋着笑道。
“嘎咕。”血羽碎星雕点头。
“马达，刚刚……”方睿转身看向背后的马达，却突然发现马达的气息与先前发生了极大变化。
此时的马达外貌变得极为年轻，虽然还是有些偏成熟，但看上去算是比较符合十八岁的年纪。
而他原本领主级的实力，竟衰落了不知道多少。方睿仔细感应了一下，大概是在初阶统领级。
外貌、等级都发生剧变，甚至是逆变，如果不是穿着与气息本质没有变化，方睿几乎要以为是换了个人。
“你……你怎么变这样了？”
“我不知道……只感觉一部分力量被抽出体外，然后身体里的能量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马达伸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脸上一片茫然。
“难道是从冥河秘境出来之后就 会变回进入时的状态？”方睿皱眉思索道。
“可也不对啊，你在进秘境前也不是统领级啊，奇怪。”
“没事。”马达摇摇头，情绪并没有多大波动。
“我感觉身上的暗伤好了不少，剩下的休养一段时间也都能恢复。对我来说反而是 一件好事。”
“可你的等级……”方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达笑着打断。
“你不是说了吗？一千年后的今天，幻兽师修炼体系有了极大的丰富和改进，一千年前的领主级在现在算不上什么。”
“现在我又回到统领级，正好重新修炼，把基础夯实。十八岁的初阶统领，应该不算差吧？”马达打趣道。
方睿摇摇头，“十八岁的统领级，现在虽然算不上天才，但也是大多数人达不到的水平。”
“不算天才吗？”马达摸了摸下巴，眼神很快变得坚定起来。
“没关系，我会追上来的。”
“这几个是你的幻兽？看上去不太像啊。”马达目光看向方睿身边的幻兽们。
“不是，是我朋友。额……除了这个。”方睿又看了脚边肥嘟嘟的迷你双头蛇一眼，补充道。
“你朋友的幻兽？”
“不是，它们是我朋友。”
“朋友？”马达愣了愣，表情若有所思。
“我体质比较特殊。”方睿想了想，组织 了下语言道。
“嗯……就是……比较受幻兽欢迎的那种。”
“哦，这样啊。”马达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说这个了，我们得赶紧出去了，外面还等着裁决之镰呢。”
“小红，得麻烦你送我们上去了。”方睿拍拍血羽碎星雕的翅膀。
本以为血羽碎星雕会很痛快地答应，没想到它却选择了拒绝，这让方睿有些始料不及。
一番沟通之下，方睿才明白了血羽碎星雕的意思。
它好歹也是领主级的幻兽，在神殒秘境中高低也算是一大片区域的霸主。
怎么可能让人骑身上？让它载人？没门！
“可我之前不也是骑你身上飞下来的吗？”
“嘎咕。”（那不一样。）血羽碎星雕傲娇昂头。
任方睿好说歹说，血羽碎星雕也坚决不松口，顿时让他犯起了难。
这……总不能让马达爬上去吧？还是说让双头蛇挖洞？那得到什么时候？
“要不，我拉着它的爪子？它带我上去？”马达提议道。
“这……会不会委屈了点？”虽说马达十八岁，但好歹也算是一千年前的前辈，总感觉有些不尊重人。
“没事，军队里没那么多讲究。”马达毫不在意道。
“那好吧。”方睿将马达的意思告诉血羽碎星雕。
血羽碎星雕想了想后勉强点点头，爪子下面的算是猎物，不丢分。
就这样，方睿肩上趴着金翅蚀骨虫，臂上缠着迷你双头蛇，由血羽碎星雕载着一飞而起。
血羽碎星雕盘旋两圈后从马达头顶飞过，马达找准机会一跃而起，抓住血羽碎星雕的爪子。
两人三兽自狭缝中飞起，在灰雾中逐渐脱离天堑沟壑。
从沟壑底算起，越往上飞灰雾越稀薄，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充足。飞上地面的那一刻，方睿的视野豁然开朗，无边的旷野出现在眼前。
血羽碎星雕天生不喜欢逼仄的地方，之前陪着方睿下裂谷早就憋了许久，现在回到地面，顿时觉得一阵舒畅，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鸣，振翅往更高的天空飞去。
…………
熟悉的书房内，二皇子翘腿躺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冷淡地看着跪伏在地的黑衣男子。
“事情办好了？”
“回殿下，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柳寒锋启程。”
“人可都联系好了？”
“都已经联系好，只等殿下下令，督学司主事便会首告，其余各家也会暗中助长声势。”
二皇子眼眸微闭，指节有节奏地轻敲桌面。
嘚……嘚……嘚……嘚……
黑衣男子屏息凝神，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
几息后敲击声停止，黑衣男子浑身绷紧，等待着二皇子的指示。
“这次做的不错。”
黑衣男子顿时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喘息，便又听二皇子道。
“上次的事情记住了，以后不要擅作主张。”
“是，是。谢二皇子教诲，卑职以后不敢了。”
“嗯。”二皇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去吧。”
“是。”黑衣男子跪地后退，恭敬起身退出书房。
书房内，二皇子靠在椅子上以拳撑面，充满贵气的面庞在房间顶上巨大含光石光线的照射下更显英俊。
“督学司、明镜堂、泽兽台外加英侯、定侯、安侯……可惜宁侯不愿意参与，不过这些势力也够了。”
“这些势力，应该会引起父皇的忌惮吧？”
“不过忌惮又如何，就该让父皇看看，一个合格的皇帝就不应该垂拱而治，而是要把一切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
“既然父皇你做不到，那就由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