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州,有一分郡占据了单州东南大片土地,它一直从腹地延伸至与其余一州又两郡相接壤,古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郡拜名符原,得以先帝赐名,改悲州为符原。
符原在整个单州的重要性显而易见,接壤州内近乎所有的分郡并且还通了水路,鉴河在单州最大的两条分支一条便下从符原至五州交接处——鉴湖。
几乎贯穿了整个符原。
有人对符原这个名字不甚满意,因为谐音福远,但是有这一说必定有那一说,既然可以是福远那为何不能是福源?总之,天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符原处于大鉴腹地,虽然不在金陵周围,却也挨着中州,两州来往密切,因此符原资源丰富至极,宗门林立气势浩大。
而符原所有宗门之中有被称为中原小剑宗的剑雨楼。
楼内所有的宗门嫡系弟子皆姓轩辕。
宗门曾经也兴盛过,出过一两位巧趋剑修,最近便是上一个江湖的老祖宗,但是宗门不能只靠老本活,那老祖寻剑问道无果,至此便杳无音讯,而那剑雨楼上的数道紫色剑气也随之消散。可能他老人家也没有想到,剑雨楼传到自己手中没有多少年竟然落寞至此。
没有了那位巧趋剑修主持大局,宗门内风起云涌,几位与老祖一并修炼并且活到现在的祖宗都想要握住剑雨楼,结果东拉西扯之下,剑雨楼内部分裂成了好几部分,不过家丑不外扬,这种关门打狗的事也不是谁都好意思敞开了往外讲。
轩辕慕辰便是剑雨楼新生一代的翘楚,也是大师兄,他性格偏激,也是剑雨楼中几位祖宗相互争夺而生的产物。
陈宽曾经耻笑道:“当年轩辕黍稷输剑于我便再无消息,后来他的几个弟弟,什么轩辕乘玉,轩辕隆,都是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娃娃们的事还要去争一争,是想要向这个江湖证明自己还宝刀未老?莫要让那些刚刚长出乳牙的小儿又笑掉咯。”
其实也不只是陈宽,江湖上对于剑雨楼都是敬而远之,生怕就卷入了一场无声的风波,剑雨楼个个都不是善茬。
此次神剑争夺便是由轩辕隆组织,那老不死的可就在外面等着了,没有了轩辕黍稷,剑雨楼势微,便急需一把神剑来坐镇。这些年来,这位老祖宗传出来的丑事可不少。
人们看见一点火光时,往往都是纸包不住火的时候了。
但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轩辕黍稷留下的剑旨。
剑雨楼此行派了五人,一个女四男的组合,由轩辕慕辰带队,而除去轩辕慕辰以及另外一个轩辕长灵以外,其余几人都只是旁系,并且依附着轩辕隆这棵大树。
同样,三人都是旁系的翘楚,他们的师傅自然希望自己这一脉能够出个人才,便向着掌门举荐,而掌门却是轩辕隆的孙子。
本来那轩辕掌门是想要亲自出马,但是自己爷爷拦住了,能够让轩辕隆亲自出马,足见他对这神剑的重视。
但是早在他们进来之前便遇到了在侧室之中的三位影卫,三人不要钱财也不要宝贝,三双眼睛就在这随同而来的女子身上轻浮的游走。
女子叫董初秋,是个有些姿色的女娃娃,早年间却被自己的师傅以礼物的方式献给了那轩辕隆,得以轩辕隆的采阴补阳双修之法,董初秋修为提升的很快。
轩辕慕辰也是个懂事的,当即便双手奉上了这在宗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师妹。
在他们眼中,美人是最值得抛弃的筹码。天下何等之大,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不顾陵墓中的嘶吼声,五人变成了四人,轩辕慕辰也终于在主墓中见到了神剑。
本来以为以自己一品境中成的修为在这里应该是如鱼得水,可是没想到,天下有点天资的剑修都汇聚在这里,虽然自己以及几位师弟都不曾出手,毕竟坐山观虎斗,谁不喜欢隔岸观火看热闹?同时他也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之下会有人能够轻松的取剑。
可显然是他见识短浅了。
不知什么时候,李逸尔早已如同鬼魅般的站在了惜言的面前,眼看手就要握住惜言的剑柄,只听见那轩辕慕辰突然出声,手中长剑与人便已至李逸尔身前。
李逸尔瞟了一眼眼前与他一样皆为白衣的轩辕慕辰笑问道:“做甚?”
约莫是站在这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的男子面前自惭形秽,轩辕慕辰自报家门,“在下是单州符原剑雨楼门下大弟子轩辕慕辰,不知足下……”
卫恕还在想李逸尔会不会报他师父陈宽的大名时,却听李逸尔语出惊人。
“小爷我是何人干你屁事?”
不仅如此,李逸尔笑的也贼。
一句话让轩辕慕辰怒火中烧,平日里在宗门几乎都是一呼百应,作为宗门有望在三十岁之前突破一品境成为虚空的天才,哪怕掌门对他都是呵护有加,宗门那些师弟师妹也无不对他敬仰至极。
“有话好好说,足下喜欢什么?美人?钱财?亦或者是高高在上的地位?只要足下将那剑给我,足下便是我剑雨楼的座上宾,届时,您在符原,哪怕是单州那都是手眼通天的存在!”
李逸尔一脸兴奋的看着轩辕慕辰问道:“单州?”
见这话有用,轩辕慕辰有些得意,便接着说:“没错,我剑雨楼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外人送名小剑宗,虽然掌门内谦,但是想必公子也知晓利害。”
说完,轩辕慕辰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好像在告诉李逸尔他们剑雨楼不仅仅是在单州,哪怕是在金陵也是有一席之地。
见李逸尔手将要放开惜言的剑柄之时,轩辕慕辰心中暗喜,那一刻就连将眼前之人埋在哪里都已经想好了。
可突然,李逸尔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可是加入你们剑雨楼之后就不能继续作威作福了,说到底还是你们剑雨楼容不下我这尊大佛呢。”
闻言,轩辕慕辰先是一愣,已经再也没有耐心的他,手中长剑寒芒绽放,秋蝉子杀气丝毫不留的全部倾泻向李逸尔,李逸尔反倒是咧嘴一笑,二人飞离惜言。
卫恕还在一旁观望,却见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银甲覆面,身壮如牛。
亦皖!
卫恕先是一皱眉头,却又舒缓开,他联想起那日铁铺子里面的壮汉,卫恕突然发现,那日露出青莲剑的亦皖不论是身材还是话语间遗漏出来习惯都与那剑铺的主人十分相似。
莫非李逸尔说的是真的……?
那一战过后,卫恕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亦皖,可是金陵之大,一个亦皖就像是鱼入大海一般难寻。
顿时,卫恕难掩激动,迅速闯过交战激烈的区域直奔亦皖而去。
不知道亦皖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卫恕注意到亦皖的那一刻,亦皖同样也注意到了卫恕,两人像是约定好的一般相对而行,任他刀光剑影,哪怕是所有人此刻拼命追求的东西都不在卫恕眼中。
直到二人走近,不待卫恕开口,那银甲覆面的汉子突然拔剑刺向卫恕,卫恕侧身躲过,眼中多了一丝不解,但也随即拔剑相向,那汉子说道:“我知道你在找我。”
卫恕有些诧异,“既然你知道为何却不愿意见我?”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哪怕是此刻,皇朝的那些走狗都在盯着洒家,洒家如今没有太强的实力去应付他们,因此青莲剑还不能出鞘,那日与那小子对战时一不小心没有收住,想必你也发现了,这也便让影卫盯上了洒家。”
卫恕淬心与亦皖的池莲剑打的有来有回。
“所以你输给李逸尔只是不想赢?”
“没错,洒家当年不知所谓犯了错,哪知道武举的影响力如此之大,这一届武举本来以为会像往年一样简单,谁知道会出来你们两个妖孽,洒家不愿意过早暴露便只能主动认输了。”
卫恕若有所思,但是一想到那天输了之后还气势凌人导致李逸尔不爽的样子,卫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那你今日来这墓中是为了什么?我记得这里影卫可不少,你这样无异于狼入虎口。”
亦皖表示赞同,“虽然洒家现在很危险,但是你也知道,洒家与陈剑仙有些交情,所以他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敢动我。反而是洒家这样玩灯下黑或许他们还意想不到。”
“那你来也是为了惜言剑?”
“是…也不是,洒家确实是为了惜言剑,但是洒家佩剑从来只配一把,且只会是青莲,这把惜言洒家留有大用,赠与一人,是能够挽这大鉴三十年寿命之久之人。似乎是有些骇人听闻,但是你应该也知道,惜言的拥有者当与青莲一样,虽然惜言不挑主人,但是洒家也想要为它寻一个好人家。”
言罢,卫恕与亦皖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剑,“你若是想要与洒家论剑,需要虚空之后问遍天下剑才可以,不是洒家夸大,洒家的剑道不适合现在的你。”
卫恕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柄惜言便让给你了,金玉你打算怎么办?”
“金玉如何与洒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洒家只要惜言便可,拿了惜言洒家这就该走了。”
卫恕点点头,惜言与金玉仍然就留在原地无人采撷,亦皖飞身上前,尽管有人出剑阻拦,却仍然被亦皖一剑逼退,一时之间,攻守易形,但众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攻向亦皖。
可惜太迟了,亦皖已经拿到了惜言,一瞬间,亦皖便消失在了主墓之中,只留下一句,“替洒家向你师父问好。”
见自己守了如此久的神剑被夺,众人自然是恼羞成怒,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卫恕身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何惧多一点血沫?
“你这货色也配白衣?”
李逸尔想要吐一口痰,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地上躺着那遍体鳞伤的轩辕慕辰,白衣被鲜血浸染,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什么狗屁小剑宗,丢人!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到底还是宗门里面千呼百应的娇贵人呐。”
李逸尔再回头看向卫恕时,却是一脸错愕,他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这蓄力的小子下一剑会爆发出怎么样的威力。
墓穴小,不可使蛮力。
卫恕的剑招本身就是至刚至阳霸道无比,在这方天地间也不好大展拳脚,但是一剑对付这些杂鱼却是不在话下。
只见卫恕淬心横劈,一道自剑刃之上转出的无匹剑意迅速扩大膨胀形成了实实在在的肉眼可见的斩击,一瞬间,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在斩击之下如同风折芦苇般尽数后倾。
随即,整个墓穴都传来轰鸣声,刺耳的剑鸣音响彻天地。
这一幕就连李逸尔也忍不住胆战心惊,幸好早早便做好了准备,这如果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哪怕是自己也多半不好受。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
那道斩击在命中与人交手的刘伏时却意外的将他撞飞出去数丈,直到他缓过神来才发现,金玉近在咫尺!
多数人受了这一剑都不好受,莫说再来,便是起身都难。
“你们说惹谁不好要惹他,被打也只是你们活该,出来混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蠢!”
李逸尔来到卫恕身边却见原本应该插着惜言的地方空空荡荡,便震惊问道:“剑呢?”
“你说惜言?惜言被青莲剑主拿走了,他还让我向师父问好。”
李逸尔咋舌道:“拿走了?你个呆子。那可是榜上有名的神剑,这么多人命都不要还抢着的神剑,你说给就给,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吗?”
卫恕老老实实的摇头说道:“没有......”
“厉害,还是你厉害,我该叫你大哥。”
李逸尔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叹了口气说道:“幸好还有一把……”
不等李逸尔说完,那柄重剑金玉便被刘伏拔起,随后以万钧之力将金玉狠狠的向上投掷出去。
一瞬间,金玉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这一不见天日的神剑终于见到一丝光芒。
刘伏说到底还是有点实力,处于一品与二品的尴尬境地,但是却在触碰到金玉的一瞬间突破了这许久未动的封印。
金玉无比浑厚霸道的剑意涌上刘伏的心头,他使出浑身解数,仅仅一击便直接贯穿了墓穴以上的所有土层,一道阳光从那道口子里面斜射而下,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刘伏的身上。
谁能够想到这消瘦的男人却能够使用一柄几乎上千斤的重剑?
罢了,就算现在让我死也值了。
刘伏贪念这一丝温暖,久久不睁眼。
光辉之下,剑气直冲斗牛,刘伏张开双手,那一刻,众人似乎都匍匐在刘伏的脚下。
“得,金玉也没了,算是白来了一趟。”
李逸尔一边抱怨一边用他那幽怨的杀得死人的眼神瞪着卫恕。
刘伏似乎有些错愕那场上为数不多还完好无损的站着的二人,但他二人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其实刘伏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将这柄剑甩出去,但是那一瞬间体内无穷无尽的力量似乎在告诉自己,如果不将它耗尽,他就会死于这无穷无尽的力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力气与剑同样是如此 。
但其实早在他从那处侧室进入主墓之中时,同行的那搬山派小伙子便发现了这墓的天机,同样也发现了后面尾随的二人,但是童邓没有声张,并且在那道入口处寻到了一条修墓者用来逃生的密道,刘伏执意要韩尚将几人带出去,他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属于自己的东西总归属于自己,童邓还在调侃刘伏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会拿到神剑,刘伏只是笑道:“我不知道,感觉而已。”
随后,刘伏便在返回密道的地方找到了一条通往主墓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