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御书房,一身龙袍的皇帝看着手中的一封边关奏折,脸上的怒意再次浮现。
“好啊,周虹,还知道给朕写一封奏折请示,你可真是有心了啊。”
李洵重重的将手中奏折合上。
“传旨,让伏云到御书房来。对了,将林相,许尚书,一并叫来。”
“是。”
老太监弯腰退出书房,传旨去了。
算命的铺子里。
当朝国师,延庆观观主,再次与周牧的不靠谱师傅相对而坐。
“师叔,天道不假外求,你又何必如此呢?”周牧口中的老杂毛面色平静的对面前这位看上去与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国师说道。
国师却开口说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又何来内外之分?”
“道理怎么说都对,只是,人能宏道,非道宏人。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这话让当朝国师微微皱眉。他的话是在说,自己不是那个人,也永远踏不上这天道正途吗?
不过太华真人到底是当朝国师,也是与周牧那不靠谱的师傅一样,是个正儿八经的修道之人,涵养极好,并未生气。
“苟非其人,道不虚行。若如此,那天道便对个别人有所偏爱,不可为道。”
对面老道听到这话之后便不再言语。
论道一事,本就虚无缥缈,争不出个对错,开口是错,闭口也是错。论无可论,不说也罢。
至此,两位老道长静坐许久,都没有再言语。
最后当朝国师转身走出了这算命的铺子离开了。
只是离开铺子的国师心中有些感慨。
自己这师侄的道行,当真是越来越深了。自己都已经看不清他了。
而周牧这边,则是一直在陪着自家秦姨修缮宅子。
被她指挥着干这干那。心里很幸福。
只不过秦湘君此时有些伤心的。毕竟整个秦家,就只剩下她自己了。这个家里,连父母的牌位都没有,整座金陵城,都找不到父母的埋骨之地。因为,找不到尸骨。
忙碌过后,周牧坐在秦湘君身旁,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坐在堂前的台阶上。
最终,秦湘君也没有就这么坐了许久。十多年了,她也长大了。对于父亲的死守金陵,她曾经有过些许怨恨的。可是,最终都化作了思念。
之后周牧与她一起去了一趟,城南秦家祖坟,她哭了一场。也没了太多的伤心与软弱。虽然神情依旧有些低迷。
“牧儿,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周牧点头。自家秦姨开口,她无所不肯。呃……除了欺负她这件事。
所以,又驾车一路陪着她向金陵城外的岐山行去。
停在了山脚下一个破败的道观门前。
周牧心中疑惑,秦姨带着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她不是很讨厌道观吗?
道观破的连门都没有了。从门口望进去,杂草几乎占满了整个庭院。
秦湘君带着周牧走进去之后,眼神又委屈了起来。
“秦姨?”周牧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又滴起了眼泪。
“牧儿,我……我……不明白,师傅当年为什么不要我。她突然就离开了,什么话也没说,什么都没留下。”
周牧明白了,这是她之前和那个道姑师傅住过的地方。
他急忙上前安慰:“好了秦姨,不想这些修道者了,没一个好东西。啐……”
他是在骂那老杂毛。弄了这么一个坑爹经书让自己修炼。
呃……自己好像也没吃亏。皇后娘娘都和他深入交流了。
秦湘君脑袋抵在他的胸口,泪珠还在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牧儿,答应秦姨,不要修道。”她弱弱的说着。
周牧无奈一笑。
“自然不会的。就算以后要修,也一定带着秦姨。不会学你那混蛋师傅,把这么美的秦姨丢下不管的。”
“哼……我才不要修道。”
“那如果修道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呢?”周牧笑着问道。
“呃……那……那也不修。”
犹豫了,她犹豫了。周牧笑了。果然,女人对于青春永驻,有着别样的向往。
“牧儿……”秦湘君在知道周牧是在调笑她之后,一声娇嗔,极为动人。
进入道观的大殿内,里面还有一尊不知是哪位天尊的雕像。只不过早已掉了颜色。只剩下了一个泥胚。
看着自己曾经与师傅生活过的地方,秦湘君又委屈,又气恼。
然后她在道观内转了一圈,发现一切还是如以前一样,除了变得荒凉了,依旧找不到师傅的任何痕迹。
“好了秦姨,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牧儿陪着你。”周牧牵着她的玉手,安慰着自己的秦姨。偶尔还揉捏一下,手感还是那么好。
不知道自家秦姨的玉足手感是不是一样好?和皇后娘娘的玉足比起来谁的更胜一分呢?周牧心中莫名的悸动。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就真的忍不住对自己秦姨下手了。但即便告诉自己不要想,还是忍不住想要欺负她呀。最后只能继续揉捏自己秦姨的玉指。
等到两人离开了道观,秦湘君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云。
呸,坏牧儿。
只是,他们离开没多久,另外一辆马车停在了道观门前。
一个窈窕身影从车厢内走出。
进入道观之后,不管院里的杂草,也不在意院内的残破。直接进入大殿,燃香冲着雕像一拜。
然后并指为剑,单手向下一划,一道剑光闪过,天尊雕像从左肩到胸口被整个切开,上半身轰然倒地。
女子伸手上钩,剑鸣响起。
“师妹,借剑一用。”女子盯着雕像,自言自语道。
白色光芒在雕像体内浮现。
嗡……
一柄长剑破开泥塑之内的剑匣,落入女子手中。
剑身通体雪白,剑光温和,倒不似普通名剑那般寒光冷冽。
“师傅把你埋了这么久,看样子是老实了点,少了点锋芒。”女子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似乎是在对手中这柄长剑说话。
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抬指在剑身轻弹,又是一声剑鸣响起。
早已离开道观的周牧两人,自然也并不知道道观内发生的一切。
驾车便回到了秦府。
府里的打扫其实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些屋顶碎掉的瓦片可能需要换一下。之后找专业的人来吧。
秦湘君来到金陵,周牧自然是开心的。
就比如现在,看着自家秦姨被自己欺负的满脸通红,心中那小小的罪恶感让他还想再继续下去。
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这样。安顿下来之后,坏牧儿又开始欺负人了。
可是,明知道他会欺负人,为什么就非要从京城赶来金陵呢?美人娇羞恼怒。
“牧儿,这次从金陵回京之后,你就要与公主成亲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这般随意的对秦姨了。”秦湘君说这话的时候面色羞怯,却也有些黯然。不知心中是何种感受。
只是自从这次见到自己的牧儿后,被他揉捏手指时,心中虽然羞意蔓延,但是再没有像从前那般奋力挣扎。只是扭捏着表示自己还没有屈从而已。
周牧神色平静,看着头顶的夜色,神情淡然。
“我与李伏云的情况,秦姨不是不清楚。”
“可是,牧儿终究要成亲啊,反正成亲之后,你再也不许对秦姨这般无礼,之后秦姨也不会再对牧儿这般纵容。”
秦湘君这话说的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的一双美眸之中也有着坚定。
“那也就是说,在成亲之前可以对秦姨无礼了?”周牧笑着问道。
秦湘君恼怒,大眼睛瞪着周牧。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再出声反驳他,而是起身就离开了。
牧儿真的很恼人。她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没想过牧儿成亲前要不要让他继续欺负,可是心里潜意识中总少不了一些放纵的。
若是是牧儿什么都不问,自己被他欺负欺负也还能忍忍,只要他不过分,成亲之前就纵容他一些,也是可以的。可是这坏牧儿,偏偏要让人这般难堪。
秦湘君气恼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留下周牧独自在院子里。
周牧见自家秦姨已经回去,也没有继续纠缠,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也回屋去了。
回到屋中,盘膝而坐。呼吸氤氲,真气流转凝炼。
这几天,他体内肆虐的真气还是没有减弱,不过在经脉之中的时候倒是平稳不少,但是一旦他停下吐纳之法,真气溶于四肢百骸,那倒腾之感便再次袭来。这让他浑身的酸痛感有增无减、而且每一次吐纳修炼之后,真气在血肉筋骨中肆虐的就会严重些许。
周牧难以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情况所带来的好处就是,他的肉身真的在一步步变得强横,这是他能感受到的。
这样下去不行啊,老杂毛又不在身边,不能问他是怎么回事?
艹……不行啊,要不给他写封信问问吧。
第二天,周牧将信寄了出去。然后秦湘君就带着他走进了宁府。
“昭仪,你没事吧?”
秦湘君、周牧、宁皇后坐在客厅里。
皇后娘娘极不自在,装出来的平静与端庄,在自己这位好友面前很快就被识破了。
“没……没什么。就只是还有点不适而已。”
皇后娘娘极力掩饰。
周牧则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神有些玩味,有些欲望。这让皇后娘娘想要打死他。
“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
“我给你炖了碗梅子汤,你一会儿还是喝了吧,能解暑的。”
皇后娘娘自然是满口答应,不敢有什么异议。怕再被自己好友看出什么端倪。
同时心里也埋怨着对方,都是你教出来的好侄子,真是个十足的坏蛋,恶人。
可是……唉,还是怨自己。自从被他掌控之后,自己好像是变了,整个人都变了。总是会特别的恨他,自己想他,也恨他。越是回想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越恨他。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就连冷落自己十几年的当今皇帝,自己都没有恨过。
所以今天的皇后娘娘看向周牧的时候眼神中偶尔会冷冷的。
这让周牧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啐……皇后娘娘想撕了周牧。
“昭仪,你赶快好起来,之后咱们去山上看看吧,你不是很喜欢的吗?金陵形胜,卧虎藏龙。真的应该去看看呢。还有你在宫里经常念叨池玉峰,灵岩寺。”
灵岩寺?皇后娘娘确实很想去。但是上山的话总会让她想起之前的场景。想起这家伙在天池旁不顾自己反对,把自己……
那空旷的山顶,自己的叫声那般嘹亮高亢,捂着嘴巴都挡不住的高亢,何况这贼子还非要控制自己的双手,非要听自己的声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还有,啪啪声也那么响……
坏人,变态,混蛋,贼子,你不得好死。皇后娘娘在心里咒骂。
“好……好啊,等我身子好了,咱们就去。”皇后娘娘对秦湘君推托着。
等到周牧两人离开宁府的时候,走在路上,秦湘君开口对周牧疑惑的问道:“牧儿啊,昭仪似乎有点不太对啊。怎么给人的感觉躲躲藏藏的呢?”
呃……
“那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你,但是有我在旁边,她又不好意思说吧?”周牧随口胡扯。
“嗯,有可能。那明天我再来看看她,就不带牧儿一起了。”秦湘君一脸的认真。
周牧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不再接话。
晚上,一家酒楼的雅间里,夏子期站在周牧对面。
“少将军,您终究是脱离了京城牢笼,龙归大海。”
“还早着呢,也不必急着拍马屁,倒是你,怎么样?回到江南是不是要比京城舒服的多?”周牧开口笑问道。
夏子期也坦然。
“到底是自家地方,确实比京城舒服。只不过贸然从国子监回来,少不了被家里长辈说三道四。”
“呵呵……也是,说不定他们还想让你从国子监入仕途呢。”
夏子期听到这话却一声冷笑。
“呵呵……他们的希望都在我的两个哥哥身上。至于我……呵呵。”
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声冷笑。显然是对自己的家庭地位并不满意。
周牧也不在这种事情上与对方多说什么,他们自己家门里的那些烂事,周牧没兴趣。
“这次让你来,是有事情让你做。成了的话,能给你一个好去处。”
“少将军请吩咐。”
周牧平静的说道:“两样东西,人,船。”
夏子期一愣,然后立刻问道:“什么人?要多少?船又是什么船?大小?多少?”
“不多,十艘大型运粮船只。至于人的话,这个给你,按照上面的规格找就行。”
说着,周牧将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夏子期拿到那张纸之后看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周牧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隐隐能看不懂周牧想要做什么,但是隐隐又有些苗头,得回去思索一下。关键是为什么只要十条船?太少了,什么都干不了。
“运粮船倒是不难,我夏家就有,但是少将军,这需要的人是不是多了些?十艘船,用不到这些人。”
周牧却摆了摆手。
“照做就行,事情成了,从今往后,夏家你说了算。不成,你要么反我的水,要么等待下次。”
夏子期听到这话,连忙抱拳道:“小人不敢,小人身家性命全在少将军手上。不敢有半分反叛心思。”
周牧却是冷笑一声:“呵呵,身家性命?你在乎吗?”
周牧的话让夏子期一愣。然后啪的便单膝跪地。
“少将军,小人在乎。小人想要权力,但也想两全其美。”
而对面的这位少将军却并未接话。
“你怎么想都没关系。事情做好就行。既然你选择上我这条船,只要不背叛我,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不管你是想杀父弑兄,还是想求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