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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唐奇谭 >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折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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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佑命,中书门下制曰:……检校殿中侍御史,都巡安西北庭道,御史台里行院监正,权行西京掌院,妖异讨捕事江畋;兹应天命,轩德王化;承平讨逆,吊伐罪乱,为社稷公,生民仰止;群邪辟易,妖佞丧亡……”

“……遂以,丹诚内发,深可嘉尚,爵进灵台县伯,加食邑五百户,实封三百户;赐春绫、蜀锦三千段;内制大宴、小宴、起居诸器物各一副,旗仗鼓吹半部。赏西京龙首渠下别庄一所,曲江坊芙蓉苑侧三倾院一处……”

“除两京馆驿使衔,改授关中、河南道检录使;除择捡东南八道宫观事,改授纠检延边封土、押藩事。除散授翰林供奉院待招,追晋翰林供奉院常从/侍御;除游骑将军(武散从五品),升授宁远将军(正五品下)。”

“除朝议大夫(正五品下),授中散大夫(正五品上),检校太子宾客……以安西都护府所辖十七(牧)监,并置安西群牧司。设群牧大使一员;副使三员,监牧、判官二人,左、右厢提点,都管,勾押,押司不等。”

“凡从七品以下司职、吏员,准以都护、都府内选;从七品以上、五品以下佐贰、副署,都护报呈吏部、省台稽准;其余一应正员,留待铨选补正……着都巡、讨捕使江畋,暂代行群牧司副使事,督办群牧合监诸事……”

“安西大都护、各都府所奏,悉听皆准;衣粮定员,场所官廨,上呈拨付;择选健儿,官马军器,宜近各军……准延设平靖捐,抽户丁二钱,亩粟一升,椎税百一,别有增支,令地方自行报效;运司、监院共复核之。”

只是,当他一口气读完了,这么一大堆林林总总的内容,温宪也不由在晒成深色的脑门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来。虽然,他在此之前的一路上,早已经往复进行了心理建设,也预想过自己可能遭遇的种种状况……

作为朝廷宣旨/传喻的使臣,在这远离中土的外域之地,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和危机的。比如,曾有个别前往偏远地区的官府代表/朝廷使者,会遭遇山崩、洪水,甚至是强盗马贼之类的意外,再也没法到达目的地了。

最倒霉的例子,则是有人在不合时宜的季节,强行要求跨越葱岭(帕米尔高原),或是执意穿过身毒群山(兴都库什山脉);然后集体在雪崩中失踪,直到来年春季的冰雪消融,才发现被洪水冲出的相关残骸和遗物。

但也有某个极北地方像是受了诅咒一般,官府相继派出了三五批的官吏、代表,朝廷也派遣了两次使臣;却都宛如石沉大海一般的音讯全无。直到第三位使者带着一支军队前往,这才发现当地因瘟疫绵连几乎死绝了。

或者就算到了地方,因为不满意或是其他缘由;被诸侯外藩以各种理由,长时间的推脱、迁延;或者干脆强硬的拒之于门外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还有人因此被推诿的时间长了,就这么病死在使者任上。

虽然按照宗藩法度,让朝廷的使者/使臣,无端死在自己的领地内;对于当地的诸侯外藩而言,也是相当炸裂和后果严重的事态;可以名正言顺的招来,本地官府和周边藩属的讨伐军,但对使臣本人而言则万事皆休。

虽然,大部分的国朝使臣在起行之前,个个都以班定远、陈汤自居;而信誓旦旦的要扬国威于域外,但这个年头哪有那么多建功立业的机会更多是籍此某得一个特任的加官进阶之后,期望着活着回来享受这番资历。

更何况,如今正当是天象之变后的纷乱之世;就算是治平最久的中土腹地,亦是时有发生的妖乱、兽害和异变事件;更无伦这错综复杂的岭西外域。让他这么一个万里迢迢奔赴的使臣,半途上出点什么状况太容易了。

想到这里,温宪用诏书作为掩护,偷偷看了一眼肃立在高台的对方;又用眼角余光撇见了,台下阵列于斯的诸色阵列;有皮铠铁兜的本地巡行骑兵/子弟,跨挽着狰狞异马的飞鳞骑,有衣甲光鲜的藩国三率两卫仪仗。

兜头遮面,穿着漆黑虫壳甲的内行队员,连体重铠包裹的外形军士;以及少量穿着青蓝色袍服的文佐事员。但他们袍服下的身躯和臂膀,同样筋肉泵张而孔武有力……唯一画风比较正常的,大概就是蒙池国的文武臣班。

无论男女皆是高冠大袍或是云鬓华裳,让人深切感受到宛如身临唐土一般。虽然,传说中那新上位的年少国主,并未现身当场;但是由梁国后/王太妃率领的领国群臣、诸侯藩属的宗长/当主,同样在场见证了这一切。

但最令温宪压力山大的,则是蹲在高台一侧的宫门篪角上;伴随那位传奇人物从天而降,比最大的骆驼还要大一号,浑身羽翼呈现斑斓金属色的巨型雕鸟。正在啄食着一只蜥怪;偶尔用硕大赤金红瞳,倒映出众人身形。

因此,他只觉得这宣旨完毕的片刻等待,就仿若令人置身滚滚油锅之上;格外的令人煎熬。对方毕竟时传说中的“谪仙”,手段神通广大的天下第一奇人;如果对此表示出不满,当面拒接朝廷的诏旨,他又该是如何收场

至少朝廷是不会轻易归罪,这么一位正当其时的强横人物的;那么,需要为此负起“沟通不畅”“横生误会”“居中嫌隙”责任的,就是身为使臣的温宪等人了。朝廷会为此修改诏书,再派出第二轮使臣,但都与他无关了。

如若,对方因此表现出极不满意,泄愤式的要了他性命;那反而又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的家门可以得到追赠和荫赏;乃至泽及到他的子嗣。因为他的亡故会成为朝堂上,用与这位远放在外的谪仙,进行交涉的代价之一。

但好在他所担忧一切,并未曾发生。江畋在沉默了片刻后,就拱手为礼道:“承奉,上旨……谢恩!”短短的几个字,让充斥无穷心里活动的温宪,顿时如蒙大赦,只觉寒凉肃杀天气下,整后背都被骤冷骤热的汗水浸透了。

然而,在亲手递过了这份,将要留存当地以为鉴证的诏书之后;满心轻松下来的温宪,还想顺势说上几句的客套话。却冷不防一直没什么存在的副使,也是经史局出身的掌固涂友泰,轻声道:“学士,尚有追加的附旨。”

这一刻,温宪的头皮发麻,浑身战栗;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佐副。按照朝廷的体制,作为使臣的组成部分;除了正使之外,还拥有一位或数位副使、判官、从事、典礼、傔从等配属。

当然了,在通常情况下,正使才是使臣队伍中,说一不二的主官;副使则是作为某种候补和替代,在正使因故不能履行职责时;继续完成宣旨使命的代行。如果副使也不幸身故,那就由判官、从事、典礼,以此递补之。

然而,就在江畋似笑非笑的表情当中;这位经史局掌固兼副使涂友泰,却是神情自若、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卷;明显比之前单薄许多的白麻诏书。对着温宪道:“学士勿怪,此乃政事堂的专程交代,乃是事关学士的干系。”

随即,在他的朗声宣读之中,身为使臣的温宪,同样得到了来自中书门下的新委命:在交割了之前使命之后,就地转任为康居、安息州、大宛等,三都督府的营田大使,兼劝学传道使,协助筹办岭西境内的诸牧监事宜。

这一刻,身为使臣的温宪,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因为这个意外“背刺”,而彻底晦暗了下来。哪怕到了当天晚上,在岚海城重修的王宫内,举办的招待宴会上;都没有能恢复过来。直接在劝饮下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当他在一片温香软玉中,头痛欲裂的再度醒来之后;却感受到了帷幕的缝隙间,渗入的刺骨寒凉之意。随着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披衣掀起,居室窗台的一角;就看见了外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由连打了好几个激烈喷嚏。

而就在这一片雪花飘摇的寒潮骤降之下,大宛都督府北部湿地中的成建制搜寻活动,也不得不在遍地水泽冻结的冰天雪地中,就地解散、暂告一个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