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和海涛早上带了几个杂役,先到郑开的家,家里竟然只剩一位老妇人。
老妇说:“侍郎在工部。”
林凤仪说:“这我们知道,夫人呢?家里怎么都没人?”
老妇说:“家人全随夫人至武扬门矣。夫人曰,老爷将最贵重之古玩珍宝全放春花处,那天教训了春花回来,每日跟老爷吵,欲全部搬回,老爷应允,数日未行,夫人今日决行。”
林凤仪说:“郑开马上回来,我们要查赃。婆婆您先坐好,别管我们忙什么。”
说着,海涛就带着人一间一间房间看,只要发现很值钱的东西,就先拿出来。
但是东西很少,海涛说:“值钱东西无几,虽不致如邱晟般清朴,但也难说贪官。”
林凤仪说:“陈氏已经说了,值钱的都在武扬门。”
此时郑开在工部被武方问完话、叫回家了;
跟着郑开的还有一名都察院的杂役,递给林凤仪一张纸条,扬风写了郑开大致上承认与不承认的内容。
郑开第一个讶异家里都没人,第二个讶异家里一堆外人,还有两名御史。
海涛就刚搬出来的东西,叫郑开交待一下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如果是购买那价钱多少钱、若是赠送则送礼人的身份,问了做个记录,没有大问题。
林凤仪接着拿起扬风的纸条说:“郑侍郎,今日本来要查赃,之后要奏请抄家;只是恐怕有人等不及皇上准,就先给你抄一次。请你带我们去武扬门吧。”
郑开听到武扬门,心很虚;一个心虚是春花的事情,一个心虚是春花家的财产。
一行人到了武扬门旁,只见几辆手推车停在路旁,上面已经放了好些古董字画、珠宝首饰,仆役还搬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出来。
海涛打开看,全是银两,转头跟林凤仪说:“确已有人不奏而抄矣。”
几人走到门口,只听得里面两个女声在破口大骂,两个人都连续不断没有停顿,而且一直说话之间还一直听对方说什么并且回嘴。
不过除了两个当事人外,观战者谁也听不清楚,但是骂到最后两名战将都有默契地,以打脸作为檄文之末,停止叫阵、开始出击,陈氏的家人多,但男子不论老少,不好动手,女子则纷纷加入;
春花的婢女只三人,但身强力壮,以寡击众,毫不退缩。
只是混战之间,有时很难分清敌我。
林凤仪大喊:“住手!通通不许动!”
但是没有人理会,也没有人在混战中有闲暇去思考这句话可能是谁喊出来的。
“哐当!”一声,随着郑家的家丁继续往外搬东西,而春花的婢女过来阻止,那有人一半高的陶瓷花瓶一下撞在门上,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另一个家丁赶忙过来扶着,结果里面又有一名婢女被推撞出来,整个撞在花瓶上,哐当啪楞整个瓶子就碎在门前阶上。
战火就这样从屋里延烧到屋外,林凤仪等人赶紧退开两步,让出战场。
两名主将带着众兵士,且战且走,此时目标不直接是脸,而是一方要阻止对方往推车前进,一方硬要向推车前进;
一方要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里,一方要阻止并把屋里的东西搬出来,从台阶到几辆推车之间爆发几场推拉的小战役。
那春花气不过,干脆抓起已经在车上的一个水晶,就往地上砸,说:“你搬哪!这些全部给你带进坟墓里。”
陈氏一下舍不得,但马上判断形势,认为气势胜于一切,也搬一个花盆,并且说:“我的坟墓也是我郑家的祖坟,你只好做孤魂野鬼。”
这个花盆很重,陈氏两手很费力地搬,搬不太起来,旁边家丁犹豫该不该帮忙,但花盆一下子就从车上滚下来砸向春花。
春花判断敌军已使出绝招,自己再不放大绝可要吃亏,当机立断,车上一个珠宝盒抓起来就往陈氏头上砸下去,陈氏举手来挡,稀哩哗啦一堆珍珠项链耳环等滚了满地。
海涛说:“初见面时,凤姐毫无悬念击破青花瓷,在下谓此气魄天下无双。”
林凤仪点头说:“是,我记得。”
海涛转头看着林凤仪又转头用下巴比着战场说:“在下错矣。”
此时双方都认识到,再伸手去拿东西是徒耗气力与时间,会给对手可趁之机,不如直接伸手抓向对方的头发和衣服,顿时裂帛之声如四弦,两个人的衣裳都变成一条一条彩带,随着两人激烈的动作在空中翻飞着。
发簪坠子手环等等无一幸免,钿头银篦击节碎,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骚头,郑开掩面救不得,转身要溜,被林凤仪一把抓住,再度大喊:“住手!通通不许动!”
这次一样没人理,继续打。
女子居多,众都察院杂役们不知道要不要去拉,更何况现在多数女子已经衣不蔽体,杂役们更不敢去碰。
林凤仪下了决心:你们的放大绝,怎么样也比不过我的。
当场抓起郑开,就来个超级过肩摔,一边用最大的力气喊:“要打就打这个!”
海涛吓了一跳,之前没见识过林凤仪的武功,以为她不会,此时只见林凤仪双手提起郑开如拎一条大毛巾,郑开被过肩甩到恰恰陈氏和春花两人之间,落在满地的碎花瓶碎花盆和碎珍珠手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