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并没有因为小汤圆出事而迁怒顾太太,反而怕对方心里难受,格外劝解了一番。
这让顾太太心里又欣慰又难受,愈发疼爱时柒和小汤圆。和时柒分别回到卧室之后,她翻着自己名下的产业,想着要转到两人名下一些。
这事暂且不提,翌日,顾太太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居然是保姆周惠兰打来的。
从前顾太太有多信任她,如今就有多懊悔厌恶。
如今徐应年被捕,作为帮凶的周惠兰还在逃,顾太太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自投罗网地给自己打电话。眼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后,她不动声色地接起电话,想看看对方要搞什么把戏。
“太、太太……”电话刚一接起,周惠兰怯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顾太太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沉着脸问道:“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特意来炫耀你背叛顾家做下的好事吗?周惠兰,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们顾家有没有亏待过你?”
这一番话听得周惠兰煎熬又后悔,眼泪潸然而下:“太太,我知错了。”
从抱走小汤圆离开交给徐应年之后,周惠兰就始终活在恐惧之中。她一方面饱受良心的谴责,另一方面还有压不下的贪念,希望徐应年能成功拿到钱,到时候他们一同逃出国。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甚至都没到第二天,徐应年居然就被抓了。
周惠兰因为逃离监控范围后就一直躲着没敢动,暂时没被找到踪迹。
但是她很清楚,顾家能这么快抓到徐应年,自己恐怕也插翅难逃。思来想去之后,她实在没有办法,还是打电话给顾太太,希望她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面对顾太太的厉声质问,她抽泣着不断道歉。
“我知道你和顾先生都厚待我,这些年我在顾家也兢兢业业从来不敢偷懒。这回、这回我就是鬼迷心窍了……我真的很后悔,不该做这种事。”
顾太太冷笑:“鬼迷心窍?你但凡有点底线,就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这一点是最让她生气恼怒的,小汤圆也是周惠兰看着出生的,这几个月来朝夕相处。但凡有一点点良心与感情的人,都不会在抱走小汤圆时毫不犹豫。
周惠兰无地自容,止不住哽咽:“我也是没办法了,应年欠了一堆债,整天被讨债的人堵门威胁……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不管他啊。”
“呵,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帮他?”顾太太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怒意更甚。
倘若周惠兰真的只是想帮助徐应年脱困,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条路?高利贷本就违法,能逼得徐应年铤而走险的金额,对顾家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只要她找自己或是顾琛毅求助,不过是抬抬手的事,谁都不会坐视不理。
但偏偏她用了这种方法,想要借绑架从顾家拿到一大笔钱,而且还选了小汤圆下手!
只冲着这一点,顾太太就永远不可能谅解。
周惠兰躲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生怕被警方抓到,连打电话都要压着声音,心急如焚地想要抓住顾太太这根救命稻草。
“太太,我的性格您是知道的,照顾汤圆向来细致妥帖。所以我一早跟应年再三强调过,绝对不能伤害到汤圆。我知道这种行为很恶劣,伤了您的心,但您能不能饶过我这一次……”
“我婚后三年就丧夫,这些年一直待在顾家,已经当做了我自己的家……”
她不断地低声诉说,全都是这些年的艰辛难过。顾太太从前就是心疼她孑然一人,甚至过年都准许她留在顾家,可现在……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太太心底全然不为所动,不过语气却软和了一些,仿佛是被勾起了从前的回忆。
“周蕙兰你——”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是糊涂啊!”
这话像是一个讯号,让周惠兰瞬间提起了希望。
她忙不迭认错忏悔:“我真的知错了,幸好汤圆好好的回来了,不然我就是死了也难以赎罪。求太太您看在我以前尽心尽力的份上,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周惠兰话里话外竟是想回顾家继续工作的意思,顾太太一时觉得荒唐可笑。
不过想到周惠兰现在还藏在暗处,如果能借此将其引出……她锐利的眸光微微闪烁,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故作犹豫:“你能保证往后收心好好工作,不会再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倘若顾太太毫不考虑直接答应,周惠兰恐怕还会觉得不安心。
反而是怀疑斟酌的态度,让她放下了心里的戒备,连连保证说自己知错了,想要回来忏悔补偿。
十分钟后,顾太太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她故意推拉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了周惠兰回来工作的请求。
周惠兰喜不自胜,说了一大通感恩戴德的话,又试探地问时柒的态度。顾太太假意不忍她为难,说自己会从中劝解,让她安心回来就是。
随后吃早饭时,顾太太对时柒和顾琛毅说了这件事。
时柒和顾琛毅都愣了愣,想不到周惠兰还敢大言不惭地提出这种要求。
“估计是走投无路,想要赌一把。”顾太太语气冷漠,脸上带着嫌恶。
“可惜她搞错了一点,我可以接受做错事,但绝不能够忍受背叛!”
另一边,周惠兰到底踌躇不安,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既怕顾太太不会如电话里那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又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只能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犹豫再三后,她等着夜色降临,乔装打扮了一番,趁着天黑到顾家周围悄悄观察。
确定没有潜伏的警察,一切如常之后,她狠狠心,敲响了顾家的门。
没多久,大门被打开。佣人已经被顾太太交代过,见到她并不意外,甚至笑着喊了声“周姐”。和善的语气让周惠兰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步伐轻快地踏进门,在心里打着接下来的草稿。
可惜她没想到,才一进院子,立刻就被人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