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回到房间,脑子里全都是姚井然的病情和王慎独方才的话。
她想,看来,姚伯伯和井然真的是姚氏后人。
原本,光凭姚伯伯脖子后的雨滴标记并不能断定。
可如今连井然的病都同他们一样,这已经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如果井然的病真的是遗传自祖辈,那么,就同那个蒙面人无关了。
蒙面人应该只是想要俞裴的回春珠。
可为什么那个蒙面人在能井然发病的第一时间冲出来呢,莫非,他一直在跟着他们?
可如果是这样,她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
即便她察觉不到,井然也不应该察觉不到,他一向是最机灵的。
她想不通,可是又觉得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而且,看来从蒙面人入手,对井然的病情并没有帮助。
她现在开始担心,若是祖传的心疾,日灼剑和月寒剑对井然还有用吗?
那三本书,她还是翻了一遍,可是,书中记录的很简单,远没有王慎独说的那么详细。
晚膳的时候,她将书,还给了俞裴。
“丫头,怎么才来,都喊你好几遍了!”王慎独抱怨。
“哦,想把书看完,所以,晚了一些。”
“那你可不能怪我先吃了啊,我都饿坏了。”
“无妨的,前辈。”
“行,那你们吃,我去看看老爷爷。”
“它呀,这几天越发的懒了,动都懒得动,我去骚扰骚扰它。”
“恩。”秦秋微笑着点头。
秦秋慢慢敛起笑容,拿起筷子,想吃几口。
可是看看这个菜,看看那个菜,似乎哪一个都提不起她的胃口。
于是,又将筷子放下了。
“俞裴,你吃吧,我吃的点心太多了,还不饿,先回房间了。”
“等等。”
“有事吗?”秦秋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
“什么意思?”
“你在书中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
俞裴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秦秋的蜜蜂飞了进来。
是行走帮有消息了,没想到,他们行动起来倒挺快。
秦秋打开传书,眉头皱了起来。
“是行走帮的消息?”
“恩。”
“说什么了?”
“是一份,自盛莫凌成亲之日起,就死去了或者重伤了的修士名单。”秦秋一边说一边将名单递了过去。
俞裴看了看,名单中,只有三个人。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俞裴抬头问。
秦秋点了点头。
“陈未知?”
秦秋又点头:“你也觉得是他?”
“恩,这个人对修仙界的情况颇为了解,不可能是无名的小修士。”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是不平山的人?”
“不是,是没想到会是陈未知。”
“武姐姐曾提过,陈未知是她最信任的人,武前辈一直是他在照料。”
“武姐姐这么信任他,想来,他在不平山的日子也不会差,为什么一定要回春珠?”
“这并不冲突,身为修士,想要更多的灵力是人之常情。”
“也是。可是,你体内有回春珠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
“我和井然都并没有泄露消息。”
“无需奇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秋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暖家村的时候?武姐姐既然如此器重他,这说明,他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在众人心中,你本是失去法力的,可在暖家村的时候,你却显示出超强的法力,这必然会引起他的疑惑。”
“我猜,他肯定十分奇怪,一个失去法力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这么厉害了。”
“所以,他就去调查了。”
“任何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经不起调查的,他一查,就查出来了。”
俞裴也表示赞同:“应该在不平山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了。”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武前辈是他照料的,那么,他肯定知道是你给武前辈输入的灵力,那时,他应该就十分疑惑了。”
“后来,在暖家村,不过是坐实了他的疑惑。”
“恩。如此说来,此人本事不小,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姚井然突发心疾。”
闻言,秦秋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她的发现。
“陈未知只是想要回春珠,同井然的病没有关系。”
俞裴有些奇怪:“何以见得?”
秦秋顿了顿。
“我无意中发现,姚伯伯脖子的后面,有雨滴的标记,他是雨神山姚氏的后人。”
“他是雨神山的后人?”
“恩,我也是昨日才发现的。”
“门派衰落,难免心中低落,不愿意同他人提起,也是正常。”
“恩,我也这么想。”
“这同姚井然的病,有何关系?”
“姚伯伯说,井然的母亲,也是突发心疾才去的。”“
而刚才,前辈告诉我,雨神山宗主的夫人,还有他的儿子,都是因心疾才去世的。”
“你是说,雨神山一脉,有世代遗传下来的心疾。”
“恩。也是因此,才没落了。”
“姚井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应该不知道,他这个人,心中藏不住事,若是知道,早就同我说了。”
“至少,也会提起过,但我从未听他提过。”
俞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所以,刚才你茶饭不思,是因为,担心日灼剑和月寒剑并不能治愈此种遗传类的病症。”
秦秋无力地点了点头:“前辈说,当时雨神山的宗主,什么也不管了,只带着他的夫人四处求医问药,都无用。”
“不必太过担心,日寒二剑非寻常药物,我倒是更倾向于,它们会起作用。”
“但愿如此。”
“他体内有你的并蒂丹,不会有性命之忧。”
“即便真的不能恢复法力,只要能保住性命,也能与你相守一生。”
秦秋轻轻摇头:“井然同我不一样,若是我,即便没了法力,也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因为,在我看来,有许多东西,都比法力重要。”
“逍遥山于我来说,固然重要,因为,这是我的责任,但是也不至于没了就活不下去。”
“可井然不同。”
“我了解他,这么多年,虽然表面看起来,都是姚伯伯在逼着他修炼和打理逍遥山的事务。”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他是真的把修炼和逍遥山当成了人生的全部。”
“他一日不修炼,一日就浑身没劲。”
“一日不在逍遥山,心中就甚是牵挂。”
“说真的,他比我这个宗主还要挂念逍遥山。”
“在无念山的时候,他每天都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他绝口不提恢复法力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只是怕给我压力,其实,他比谁都急。”
“如果井然真的不能恢复法力,即便性命无虞,也如没了翅膀的鸟儿。”
“他的人生,从此,了然无趣了。”
“一个人,精神上没了支撑,恐怕,要比死了还可怕。”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菜盘子,秦秋的心情无比沉重。
许久,俞裴都没有接话。
寂静的空气在二人之间缓缓流通,秦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说的太多了,她抬头看俞裴。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俞裴没有回避,看着她说:“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不,不,我不是催你的意思,我是。。”
“我知道。”俞裴打断她。
不知再说什么,瞧着他坚定的目光,秦秋莫名觉得心安,她微微笑了笑,说:“谢谢。”
“秦秋。”
“恩?什么?”
“没什么,吃几口吧。”俞裴顿了顿,指了指饭菜说。
若这真是世代遗传下来的疾病,那更麻烦的事情,恐怕还不是目前姚井然失去法力一事。
姚井然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可成亲之后,他们的世世代代,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事情已经够繁杂的了,所以秦秋根本还没有想到这么远。
俞裴的担忧呼之欲出,可话到了嘴边,依旧被他咽了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闷闷的发疼,她不过是想过安稳的日子,可为何老天却偏偏不许?!
究竟还有多少煎熬和困苦,在前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