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稍一挥手,伺候的人全部都退下,余下她和周宁海两人守在殿外。
年世兰冷着脸走在前面,一语不发。
余莺儿稍微侧眼,视线留在已落下暖帘,封得严严实实的殿门上一瞬。
就在年世兰正欲旋身坐下之际,她毫无防备,身后的余莺儿却突然发难,一股猛力推着将其压在榻上,而后倾身而上,托住她满头青丝,直接吻了上去。
年世兰蓦然睁大了双眼,眸中满是恼意。
“唔唔、唔……”
她极力别过脸去,推着身上的人,抗拒着这人一言不合便欺上来的吻。
可连月来胸中戾气横生,无法发泄,她转而一发狠,便肆无忌惮地对待余莺儿,在其口中横冲直撞,直到将她唇舌咬破,吻得鲜血淋漓,不分彼此,交缠着血的气息。
像情人间抵死缠绵的亲昵,又似不死不休的纠缠,余莺儿任由她撕咬,一声不吭地忍痛。
而数月的不见,即便是带着怒意,怨气与血的温存,两人都渐渐沉沦。
唇上的皮肉很浅,翻露的伤口,血像是流不尽。
直到余莺儿唇边都淌下血,下巴胡乱洇着血迹,在触碰间点点湿润在年世兰的颊上。
余莺儿呼吸不稳地放开她,就那样维持着暧昧的姿势,低头朝她笑了起来,血染其唇齿颊上,可怖极了,年世兰却觉得好看。
她控制不住伸手重重点按她唇上最深的破口上,看见余莺儿因痛下意识皱起的眉头,她心里好像有说不出的,似是病态的高兴,指腹沾血,勾着鲜红压在其漂亮的眼睛上,她微微启唇,“以下犯上,跪下。”
余莺儿当然听话。只见她稍直起身,就地跪在榻上,骑在年世兰腰间,跪压在她身上。
“是这样吗?”
向来都是得寸进尺的人。年世兰看着她张扬的模样,微眯起眼唇边勾起一点笑意,却不再是玩笑的语气,“你以为,你故意闹我,我便又与你不再计较了。”
“滚下去。”年世兰转眼面无表情。
气势太猛了些,余莺儿只得安分起身,坐去了旁边的榻上。
“你说,皇上若选择封闭死胎消息,我至多被闭塞半月,三月内卧病只需继续服药即可。”年世兰眸子紧紧压人,开始一桩桩算账,“是你算错了,还是你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我会被保护起来形同禁足,你却故意不同我说,生怕我不愿意。”
她的声音冷厉,手一寸寸攥紧。
余莺儿面色不变,她是猜到了,但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说。
她清楚知道年世兰很难接受自己完全脱离她的视线,可是她那样想做皇后。她可以为年世兰做很多,一路走来她也一直如此,从未改变。但有些事她无法代其承受,她必须得自己受些委屈,才能确保得到这登云梯。
“娘娘,再聪明,也有算漏的一天。”余莺儿诚恳地摇摇头,“我不知道,皇上会如此紧张,直接完全不让人有机会看到你一丝一毫的异样,从而揣测。”
“是吗?”年世兰就那样看着她,也没说信或不信。
她们本有一场信任危机,关于那场酒醉的失言,其实从未彻底解决。
只不过蜜里调油的日子的确能使人渐渐遗忘,让人以为她们之间似乎从未有过那点痕迹,而蛰伏下去的隐患,如今又开始露头。
余莺儿垂眸无言,亦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用错了方式。或许对年世兰而言,她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坦言,将心里的算计披露开来,无论是好的坏的。
可事已至此,她们所求的目的也已达成,如今显然已经错过了坦言的时机,或说娘娘有此一问,是已经猜到了。
年世兰也突然没有了问下去的心情,无论自己想知道什么,她总有完美的解释。
而她也有自己的难以吐口。
她难道去质问她为何要去同旁人相处玩乐吗?为何要对别人笑吗?
去质问她是不是会变心,是不是已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还是去质问她为何可以那样舍得不见自己三个月 ,永远那样理智,不像自己一样为情所制吗?
如果余莺儿那时叫人传话,说她想她,很想见她,她想自己会扔了药,很快好起来,不去管是否会影响那些所谓的大局和算计。
她可以在玩笑间随心所欲斥责她的拈花惹草,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如此歇斯底里地问出口。
她不去计较这些本就计较不明的东西,她只知道,她们还相爱,而现在所有由她说了算。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年世兰没有任何要商量的意思,“每月,你除了待在自己宫里,在这里陪我,陪孩子和皇上要见你之外,你只能出门一次。”
“我不管你去找谁,都必须经我同意。那而一次也只有一个时辰。”年世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想要控制住余莺儿,让其无法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余莺儿没说不同意,她只问:“若有人登门?”
“不许。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年世兰已经不打算讲道理。
余莺儿无奈笑了笑,她没有生气,倒像纵容,“你真的很专断。”
年世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皇后娘娘都开口了,我岂敢不从。”
见她乖顺接受的模样,可以想见日后与其愈来愈舒心的好光景,年世兰这才露出了几月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张扬恣意。与合宫觐见时,判若两人。
她们都心知肚明,余莺儿撒了谎,所以她笃定,余莺儿只会纵容自己的所有脾气,还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