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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兴宏明白,想定贾家大不敬的罪名没有那么容易。

他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能趁机,打压那些勋贵们的气焰,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对走上前来的内监嘀咕了几句,待那内监出去之后,他又高声向皇帝请求道:“微臣呈上的赏赐记录只是抄录的副本,还请圣上派内官取来原本。”

“准了。”皇帝顿了一瞬,又转向一旁吩咐道,“姜源远,去把贾家围了吧。”

戴权一听这话,立刻开口道:“陛下,目前仅凭温御史的一面之词,就贸然将一国公府围起来,只怕不妥吧。”

“只是围起来,以免里面的人得到风声,湮灭证据。又不是抄家,你慌什么。”皇帝见姜源远站在原地不动,又补充道,“把几个库房的管事都抓起来问问。”

“是!”

姜源远,也就是锦衣卫指佥事,兼任东司房提督,领命而去。

皇帝目光再次扫向廊下的朝臣,淡淡说道:“继续奏报吧。”

底下的官员们先是一愣,立刻有人反应过来,拿着奏折走上前:“臣有一本……”

不断有人上前议事,但没有一人替贾赦和贾政说话,跪在那的二人仿佛成了透明的空气,被人完全无视。

这日黛玉晨起时,便觉得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等见到白芍走进来,一脸凝重地对她点点头,黛玉便明白,她一直等待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吃完早食,史湘云兴致冲冲,打算去前院找贾宝玉玩,却被黛玉拦了下来:“云妹妹,今日你还是老实待在院子里吧!”

“为什么啊?”

黛玉当然不能直言相告,只能随口胡诌道:“我听丫鬟们私下议论,说今日前院要来男客,你还是不要去了。”

史湘云一听这话,嘴巴撅得老高,垂头丧气。

迎春连忙过来打圆场:“云妹妹,我们好久没一起做绣活了,只怕云妹妹连怎么拿针都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史湘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绣活上去,立马转身,小跑回自己房间拿绣框去了。

虽然史湘云很快被糊弄了过去,但迎春显然没那么好打发。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黛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迎春看着黛玉脸上的表情,心里也开始有点不安:“你不告诉我,我反倒不能安心。”

黛玉一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将贾赦和贾政可能会被人弹劾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她没有提及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他们那是咎由自取!”迎春听完,冷笑一声,又追问道,“你是不是还要去安排什么?”

“是,我得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你有没有什么需要送出去的?”

迎春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一张小纸条:“麻烦你转交给梦华酒楼的掌柜的。”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黛玉俏皮一笑。

屋子里因为即将到来的风雨,而变得紧绷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黛玉小声交代了白芍几句,同时将纸条也一并交给她,还不忘叮嘱一句:“记住!除非我亲自发消息,否则周围的兄弟们都不要自作主张!”

白芍明白即将要面对什么,趁着府里还能自由出入,迅速离开了梨香院。

她先是安排人手,给梨香院送来足够五日所需的菜蔬,随后将布置在后街上的所有人马撤回林府。就连她自己,在黛玉没有消息传来之前,也不会再返回梨香院。

黛玉找来古嬷嬷,将白芍在外面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啊!”

“目前看来,应该还不会怎么样。只是我不知道这风波会持续多久,会不会耽搁我们启程的计划。”

古嬷嬷轻轻在黛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嗔怪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启程!”

黛玉故作轻松地说道:“嬷嬷,您且宽心!大明宫还有老太妃在呢!我猜我那两个舅舅会吃点苦头,最多就是贬官降爵,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话虽如此,黛玉却突然想起来,她自己有所准备,几个姐妹又被她拘在梨香院,相对安全。但贾母和王熙凤可对接下来的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想到这里,黛玉也顾不上继续和古嬷嬷闲聊了:“嬷嬷,我担心一会有官兵进内院。您去院门口坐镇,然后让廖嬷嬷来院子里守着探春她们!”

说完,她便急匆匆走了出去,招来青荷和雪雁。

黛玉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瓶子,交到雪雁手里,交代她道:“你带着我做的抹额,送去给外祖母,然后就在她的院子里找琥珀聊天。

万一外祖母有个什么不好,你就趁乱将这补药给她服下。你的责任重大,记住了吗?”

雪雁紧紧捏着那小瓶子,信誓旦旦保证道:“定不负姑娘所托!”

目送她们离去,黛玉心中仍觉得不安,于是又将蓝蕊派了出去,让她去把余子路接过来。

希望一切都能赶得上!

虽然知道此刻焦急也没用,但黛玉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暗自埋怨自己不应该用这么激进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一旦事态失控,说不定还会把林家人也牵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迎春见黛玉回来之后,着急得原地踱步,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件事也怪不到你头上。就算今日不发生,以后也总有一天会发生。也许现在查办,对贾家来说,日子说不定会比原定的更好过一些呢。”

黛玉闻言,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是啊!贾府后来也经历了抄家之祸,那时的贾家已经被掏空,如今至少还有一些家底在。

若从此刻开始守成,说不定还能为贾家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想到此处,黛玉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她抱住迎春,撒娇道:“好姐姐,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

迎春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打趣道:“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偷偷做了不少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