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谢枝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太容易动摇,竟三言两语就被江上影说服了。
“好了吗?”江上影推门而入。
谢枝笔尖拉了秀气的一捺。
罢了。
总归要选个最佳的方案。
江上影走到她桌案旁,见她落下最后一笔,而后拿起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才递给他。
他接过,看也没看,便收起来,“我这就让人加急送到燕渡关。”边说边往外走,“今晨庚时刚来了消息,说目前一切尚安。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若是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江上影。”眼见江上影就要走到门口,谢枝叫住他。
江上影脚步微顿,闻声回头,“怎么了?”
谢枝站起身,目光定定地看向江上影,道:“我信你。”
“……”
江上影一句未说,只转身快步走出门。留下谢枝呆在原地,迷茫的丈二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还自我反思了会儿。
但没过多久,江上影却又匆匆进来,几步跨到谢枝面前时还有些喘。
他倏然将谢枝搂进怀中,一手按着谢枝的后脑勺,一手揽紧谢枝的腰身,几乎是以十分强势的姿态拥紧了怀中的人。
“……怎么了?”谢枝眨眨眼,不太明白这半盏茶的功夫江上影是去做了什么,突然又是这副做派。
“无事。”江上影声音有些哑,在谢枝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角甚至还挂着十分罕见的欣喜的笑,“兄长那儿新得了几匹好马,我带你去跑马散步,好么?”
以前是家里人管的严,不许谢枝做些有伤身体的事。因而她就算是骑马和夜间散步这种小事,都要偷偷地进行。
而今能光明正大地在白天策马,她自然是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啊。”
“我想自己挑一匹。”去马厩的路上谢枝对江上影说道。
“嗯。”江上影说:“那几匹是阿嫂从漠北挑了送来的,十分通灵性……”说着,江上影忽而顿了顿,又说:“可惜阿嫂无法来京都,否则她见了你,定然也是十分欢喜。”
离王世子和世子妃的战场相遇的爱情佳话在大衍是传遍了的,她也耳闻过一些。听时,她便十分羡慕这位世子妃,坦坦荡荡,潇洒自由,即使无人倚仗,却也能在那战乱的边关中守住一城百姓。
她问道:“世子妃是发生了何事吗?”
江上影道:“这不即将入秋了嘛,阿嫂要在那边盯着粮食入仓,若是再起战乱,到时将士们也能有足够的粮草。”
“世子妃真厉害。”谢枝赞道。
话落,刚巧二人走到马厩门口。厩养远远瞧见人来,人还没迈进门口呢,就立马迎上去。
“二公子,夫人。”他引人进去,一路带到新进的马匹那儿,“这几匹就是这几日刚送来的,世子妃专门着人叮嘱过,因此这几匹都好生将养着。”
江上影问:“想要哪匹?”
谢枝目光在几匹马中转来转去,最后指向最边边的通身雪白的一匹,说:“那个吧。”
江上影看了眼,又自己选了匹通体纯黑的高头大马。
厩养将马牵出来,两人牵着缰绳一路从军营出去。
江在洲迈出门时恰巧看见相携远去的两道身影,瞅见那一黑一白的马匹时,他眼皮跳了跳,“……”
这小子……
出了军营不到几百米,有个专门为漠北军建造的跑马场。
谢枝刚要翻身上马,忽然感觉肩上一重。
江上影替人系好带子,“风大,多穿些。”
系得太紧了,谢枝默默将领子扯开了点,而后道了声谢,才干净利落地上马。
刚要拉动缰绳,她忽而想起什么,转头道:“你的伤还未好,还是不要骑马为宜。”
“不碍事的……好吧……”
江上影上马上了一半,最后还是在谢枝死亡般的凝视中从马上下来。
他将马拉到一侧,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那道青白色身影策马而去,风扬起骏马上的人儿的衣袂,飘散的墨发也随着马匹的颠簸而在空中翻腾。
江上影靠着身后的木栏杆,从谢枝脸侧吹过的风吹到他身上时,心意微动。
不多时,谢枝绕了马场跑了一圈,最后“吁”的一声,将马拉停在江上影前面。江上影上前朝她伸出手,本来要按在马鞍上的手顿了顿,转而将手搭在江上影的掌中,一使力,人就从马上下来了。
谢枝才刚落地站稳,就听江上影说道:“头发都散了。”
谢枝随手拢了拢头发,不在意道:“许是刚才跑散的……发带也不见了,就管它吧。”
军营里没什么能梳妆的婢女,是以谢枝平日都是随便散着,只是因为今日要出来,她才随便在屋中找了根布带绑起来。
谢枝牵着马来到江上影方才靠着的木桩上,她把手中的缰绳往上面一套,在绑绳结时,忽然听江上影说道:“从雪庐带来的婢女都在那次袭击中被杀害了,从别处再招来也怕会是些别有用心之人,不若……以后我替你梳发吧?”
谢枝手一抖打了个死结。
“……”
她有些震惊,不太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
“你……会梳女子的发髻?”
女子发髻向来是繁杂多样,一般除了专门学过的手巧的簪发娘子,其他人都只会些简单样式。
而她则是属于那种嫌麻烦所以一样也不会,不过谢母爱打扮她,还专门去学了些发髻样式,因此她大多时候还能模样整齐地出个门。但谢母一不在,她就只能随便在发尾绑个发带了。
江上影眼神躲闪道:“我……只会你平日里梳的那种发髻,不过你要是喜欢其它的,我可以去学!”
谢枝:“可向来没有男子替女子梳发的说法的……”
“怎会没有!”江上影皱眉上前,他道:“我既是你夫君,那替你梳发也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