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人在身边,谢枝终于睡了个舒舒坦坦的好觉。
第二日清晨,谢枝起来时,谢昭拿了枚玉坠给她,“那枚绿松石被温时良拿走了,怎么问都不给我,喏,这算是补上的。”
这枚与上一枚不同,虽也是绿松石的质地,但形状却是水滴状的。
谢枝拿过,“谢谢阿兄,不过那枚也是我亲手给他来着。”
谢昭故意挤兑她,“要不是有那枚玉坠,说不定我们还担心你在外面风餐露宿,被山中野兽叼了去呢。”
谢枝心虚,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那不是给你留了字嘛。”只不过她估算失误,没让谢昭看到,反而让江上影给看到了。
她说的小声,谢昭没听得清晰,刚要问就听谢枝说:“阿兄,猎场的守卫部署可否抄我一份啊?”
谢家专门负责此次的围猎守卫安排,她原本还在苦恼要如何弄一份,没想到她就回来了,还真是阴差阳错帮了她。
“你要那个做什么?”谢昭狐疑地看她。
“自然是有作用的。”她道:“也不需要全部,你只给我东边的部署情况就好。”
谢枝是自己人,谢昭也不怕她用守卫部署图去干什么坏事,而且只要其中一部分,谢昭没多想便给了。
谢枝将图纸收好,甜甜道谢,“谢谢阿兄。”
围场事情多,谢昭给她简单誊了一份图纸就要匆忙离开。
临走时,谢枝叫住他,“阿兄,围场的守卫好像被换了些,你记得多注意一下……”
当日谢枝听的不得清楚,但据她大概所听到的,应当不止西北角的守卫被替换了。
谢昭神色微变,但却没有太过惊讶。不急着询问谢枝具体情况,反倒严肃地告诫她,“生生,这些事太复杂,你别胡乱掺和进去,好好在帐内待着,等晚些时候我回来再同你细说。”
话罢,谢昭就出了门。
阿兄知道?
谢枝神情若有所思,她出了帐门,远远能看到谢昭离去的背影,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卫。
几名侍卫笑呵呵地同谢昭搭话,看起来跟谢昭很是熟识,但在谢枝看,却是陌生的很。
阿兄出门不是会带亲兵吗?于弋呢?那几人是谁?
谢枝正沉思着,忽而一道绿色身影映入眼中。
谢枝帐前都是谢昭留下护卫的亲兵,碧竹还未靠近,便半抽出剑威胁,碧竹只好停在几步之外,“谢姑娘,娘娘请您过去一叙。”
“好啊。”谢枝欣然应下。
碧竹来的时机这般好,她也正有要去寻婉妃的想法。
同几名亲卫好说歹说,最后是木棉来了,谢枝说会把木棉带上,几名亲卫才同意放人。
碧竹话里话外嘲讽她,“没想到谢姑娘倒是被人宝贝着,连出个门都比我们娘娘要艰难得多。”
木棉护主,一听便怒了,“你……”
谢枝连忙安抚两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动气,别动气。”
碧竹冷哼,“谁和你是自己人?”
谢枝忙拉住木棉,她自己受气倒好,可木棉与她一道,碧竹这般软硬不吃,分明也把木棉给说了。谢枝心里不舒坦,便也不再好脸色地对她,“碧竹姑娘说的是,我们确实也不算自己人。如今情况和之前大不相同,现在是你家娘娘有求于我,你是否要想想,不必太过咄咄逼人呢?”
碧竹侧目瞪她,“你……哼!”
木棉虽不清楚情况,可这宫女着实看不起人,一路上对谢枝冷嘲热讽,连个好眼色都没有。
虽说宫里人她们惹不起,可这般狗眼看人低,也实在让她生气。
“姑娘若是真有急事找我家小姐,那得快些,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事上。”木棉正眼都不给碧竹,冷声道:“若是因为姑娘耽搁了时间,误了婉妃娘娘的事,届时我家公子又刚好发现小姐不在,那今日这趟怕也是走不成了。”
碧竹咬牙切齿,一双眸里含了怒气。
阿芽不见之后,她们自然是好好查了这人。昨日离王那件事又闹得那般轰轰烈烈,稍一留心,她们便把从江上影帐内离开的女子和阿芽联系上了。
再加上她们又听说谢校尉一直在找女儿,而阿芽出现的时间又这般巧,于是一联系,她们不免弄清了阿芽的真实身份。
碧竹虽想反口,但如今确实是她们有求于先。她忍住心里怒气,冷言道:“快些走吧,娘娘可等不得人。”
先不论谢枝有多被谢家捧着,光是谢枝和江上影的关系,她们就不能随意苛待谢枝。
剩下的路,碧竹没再出声呛她们。
木棉不大明白自家小姐何时和宫里娘娘搭上了关系,而这宫女又刻薄得很,木棉担心谢枝吃亏,便低声同谢枝道:“小姐,要不要我去给公子说一声?”
谢枝连忙摆手,她可不敢让谢昭知道她在计划什么,“不用不用。”
“可这婉妃与我们素无交情,这次邀约,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木棉道:“而且这宫女一路上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们,说不定是鸿门宴呢。”
谢枝安抚道:“没事的。”
“到了。”碧竹没好气道。这主仆俩真当她耳朵是摆设么,说人坏话也不知道小声些,就差指着她鼻子当面骂了。
碧竹停在帐外,拦住了本想和谢枝一起进去的木棉,“抱歉,只能让谢姑娘一人进去。”
谢枝怕她们又起争执,连忙道:“木棉你在这儿等我就行,我很快出来。”
谢枝都这样说了,木棉只好在帐外跟着碧竹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甫一进帐,就听一道妩媚女声道:“本宫倒是没想到,一个落魄的无处可去的小宫女竟是谢家的女儿。”
“谢姑娘才刚和家人团聚,就被本宫叨扰,真真是对不住了。”
要不说怎么是主仆呢,说话一样的阴阳怪气。谢枝暗暗吐槽了句,才说:“娘娘要见民女,民女自当不敢推辞。”
婉妃冷哼了声,“本宫今日让你来可不是跟你绕弯子的,这两日过去,我们约定的,你何时才能给本宫一个答复?”
“娘娘,今非昔比,是否曾经的交易我们也要变一变呢?”曾经她易容进来,求一个安身之所,能为她遮掩的人,便也没强求过多,可如今胡人之事她寻不到眉目,她既帮了婉妃,那也得要点好处了。
“你想如何?”婉妃冷眼睨她。
“娘娘不必担心,您之前帮过我,我也不会太过过分。”谢枝道:“您只需回答我三个问题就好。”
“什么问题?”婉妃问。
谢枝笑笑:“我现在还不急着要回答,等送您出去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到时您再回答我也不迟。”
“……”
婉妃忽而冷笑出声,“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谢枝淡然微笑。
婉妃走到她面前,从上至下审视她,“本宫在边塞时,曾见过一种毒蛇,它外表青绿,混在林间,难以让人察觉。若是不仔细,它就会出其不意地咬上人的皮肉,不过片刻,毒性迅速蔓延全身,随即毙命。”
婉妃指尖抬起谢枝的下巴,一双绿眸直视她的眼,“谢枝,希望你不会遇上这种毒蛇。”
谢枝退了一步,“一入夏,民女身上就会带上凤仙花制成的药粉,有了它,无论何种蛇类都不会近身。”
婉妃转身回美人榻上躺下,指尖捻着一颗紫红色的葡萄,“说说吧,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本宫。”
谢枝从袖间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在婉妃前面的桌案上。
婉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纸,一打开,她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猎场守卫布防图?”
谢枝颔首,“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