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摇了摇头,“不用猜了,执黑先行,你先。”
“那我就不客气了。”鬼卿拈起一子落下。
林虞随后落子,二人似乎不用思考,快速落子将棋盘占满。
最终,林虞以微弱的劣势输了,鬼卿只赢在先手。
林虞并未有任何沮丧,而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预料之中,棋力相同,先手总是占优势。弱者的悲哀就在于,不能有任何失误。浩然宗本来就不是魔极宗的对手,你又逼着浩然宗犯下一个又一个失误。而占尽优势的你,却从不犯错。我想帮他赢,可是我知道浩然宗这盘棋已经赢不了了。你用仁儿和不悔两个孩子以小博大,撬动了整个林家,了不起。那么,谈谈条件吧。”
鬼卿感慨道:“大师兄若是不这么固执就好了,可若他不这样,也就不是他了。我不怀疑嫂夫人的诚意,我只想问,嫂夫人此来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令兄?或者说,代表整个林家?”
林虞微微一笑,“我一个弱女子能代表林家,的确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你手眼通天,应该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内宗一定会开长老会,到时候林家的选择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的条件是,我不会背叛他,如果你真的能打到内宗,到时候林家会展现出诚意。你把不悔推出来的事林家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想办法保住不悔与仁儿。”
“成交。”鬼卿话锋一转,“不过空手套白狼可不行,你我之间,应该就没有绕弯子的必要了吧?”
“确实没有。”林虞点了点头,朝鬼卿伸出手。
鬼卿取出一张玄铁面具,放在林虞手上。
“癸亥,虽然居于末尾,但在甲子之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绝处逢生的象征。不知这张面具,嫂夫人可喜欢?”
林虞嫣然一笑,“正合我意,看来魔极宗也是暗流涌动,你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林家这枚暗子,只属于你。哪怕在魔极宗眼里,我们依然是正道。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当然。”鬼卿笑着点头,“与嫂夫人合作,就是痛快。”
林虞轻声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最后的一些疑点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仁儿能有这样的变化,想必是受你引导。当初有暗子劫走他,是你故意为之吗?”
鬼卿摇了摇头,“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只是想救他。”
“我信,谢谢你救他。了解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细枝末节已经不重要了。”林虞欠身行礼,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停下,将面具戴在脸上,微微侧头。
“所以,我的任务是?”
……
齐国,鲁城。
李林深带着众多结丹修士从传送点中走出,面露肃杀之色。
按理说,抓捕易仁这种任务,不需要这么大阵仗。
但易仁做的事影响太大,而且又和暗影合作了许久,为免节外生枝,所以他多带了些人。
他正要带人去湖城,易云忽然从传送点中走出,瞬移至众人面前,抬起手中古剑。
“止步。”
李林深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想包庇你儿子?”
易云平静道:“他犯了错,我绝不姑息,请你们退到齐国边境守候,我会把他带回宗门。”
“可是副宗主……”
李林深话还未说完,便被易云直接打断。
“我不管是谁的命令,现在退出齐国。再往前一步,死!”
李林深犹豫许久,还是带众人撤退至国境外,将齐国完全封锁,同时向宗门求援,以防易云带易仁逃跑。
易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湖城,而是绕着齐国飞了一圈,看到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后,发自内心点头。
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湖城,见湖城空无一人,暗自叹息起来。
湖城的百姓应该是全部迁移了,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牵连。
牵连百姓?
自己这个儿子,连浩然宗都防着,看来已经对浩然宗失去了信心啊。
而这一切的因,都来源于当初对百姓出手,怎么选都错的因。
易仁在小院中,听着开门的动静,佯装看着齐国的沙盘,手却不由自主地捏住沙盘边缘。
暗影此前已经给他送过消息,他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当初在决定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说,这些年也在心中反复酝酿,但真的到这一刻,他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
易云走到易仁身旁,一同看着沙盘,没有任何责怪话语,只是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易仁对这句话有些错愕,愣了许久,才低声答道:“我在想封国内的筑基修士该如何安置,像魔极宗那样内部解决显然不可能。可是如果不处理的话,资源就那么多,根本分配不均。”
“那有答案吗?”易云问道。
易仁摇了摇头,“对不起,父亲,我……”
易云温和地摸了摸易仁的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只是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我……”易仁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怕我不同意?”易云问道。
易仁点了点头。
易云叹道:“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我对你的想法却全然不知。这些年太忙了,对你疏于关心,是我这个父亲的失责。给我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易仁沉默许久,将与鬼卿的所有往来说出。
易云听完后,苦笑起来,“倒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那枚玉佩呢,拿来我看看。”
易仁从怀里取出玉佩,双手捧着递到易云面前,“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如果不是梦境变成现实,这枚玉佩是怎么到我枕头底下的?”
易云接过玉佩,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玉佩出现的前天是你生辰对吧?”
易仁点了点头。
易云解释道:“你平日里交友广泛,生辰的时候家里来的人很多,那么暗子进你房间就不会引人注意。”
“原来如此。”易仁恍然大悟。
易云转动玉佩上的太极图,重重叹息起来,“一黑一白,我与他的纠葛,全因这两枚棋子。当年我给他机会,现在到他给我机会了,倒是一报还一报。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