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指尖径直穿进球体,海音模仿他的姿势,也将手伸了过去。
狂风自起,扭曲的星空被乱流冲的混乱,迷雾一般的花型出现在身后,白色的衣袍被吹的呼呼作响,露出底下精壮的腰身。
五条悟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的时间和我的时间重合,我可以施展一个魔法,让世界回到原点,命运是无法逆转的,所以从常理来说,戏剧已经演完了”
“剩下的时间,是属于演员的杀青狂欢”
海音点头,冷风从裙底钻进,冷意直穿天灵盖,身体不过是瑟缩一下,另一具身体凑了过来,同样冰凉的温度,海音心中一惊。
这太冷了,海音感觉到的只是身体上的寒冷,拥有灵魂的五条悟,是双倍的寒冷,她简直无法相信,温暖的灵魂也变得虚无是什么感觉。
按照海音的想象,也许是冬天的毛衣被人剪到只剩下袖子。
“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对五条悟,海音绝对是信任的,但是另一个他,变得无法捉摸,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眼眸中偶尔溢出的悲伤,海音不能忽视。
那四百年,真的只是时间旅行吗?
难以启齿问出口的问题,她相信五条悟,所以海音选择什么也不问。
眼眸低垂,再抬头看向身侧时,毫无掩饰的情感灼灼的射了过去,海音莞尔一笑:“五条悟,不管是老师,还是朋友,还是特殊意义的人,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明明也很不满,却耐心引导我自己成长的时候,你那些矫情的举动,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又怕五条悟不理解,海音低头想了想,认真的说:“养猫的时候,只是觉得猫咪可爱,猫咪挠人的时候,即便是任性了点,我也很喜欢,毕竟,它只是任性,又不是不喜欢我”
揽住海音的肩膀,五条悟的表情没有变化,懒懒开口:“我知道哦,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说,他知道,却也没有回答海音。
海音怔愣的看着他。
五条悟终于想起来,那把钥匙在哪里,时间会带走记忆,所以他把钥匙藏在内心。
凭空出现的金色钥匙螺旋扭进行星,行星的形体扭曲成麻花,片刻后,一扇门出现在面前,五条悟先一步踏进去,海音紧随其后走进。
门后的世界,算不上特别阴暗,相反,天空还是湛蓝的,晴空万里,天气的美好之下,是悬飞的陆地,四分五裂的飞在空中,海音本想问这是什么情况。
却看见五条悟的一直看着一个方向,神情专注到,甚至听不到海音的声音。
“你怎么了?”
海音也凑过去,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海面,平静到好像无事发生。
五条悟还在发呆,应该说,他听到了却不想回应,海音有些不解。
是什么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吗?
“五条悟……!”
他的身影变得扭曲,时间魔法在运行,五条悟似乎也没想到,有些惊讶的看着海音。
海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没有向导后,就只能靠自己寻找出路了,只是刚踏出去一步,意外横生。
身体像是被什么大力的东西扭转,全身的疼痛已经无法忽视,擦掉额头冒出的汗水,双脚踩空直直的从天上坠下。
一声凄厉的猫叫响彻天际,海音震惊到不敢动弹,如果没搞错的话,刚刚的猫叫声是自己发出来的。
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小心翼翼的跑出去,猫咪的视角里,全世界都是放大的模样,躲过巨人的脚,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背着书包的黑发小男孩,感觉到裤脚的异样,低头看去,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看起来只有几个月。
“猫?”
男孩的身上是无法忽视的沉着感,即便身形幼小,海音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会教她算题的惠惠啊!
那时的海音是考零鸭蛋的年纪,正是因为伏黑惠日以夜继的辅导,她能考四十分,五条悟的魔鬼气势碾压,海音勉强能及格。
围在伏黑惠的脚边打转,此起彼伏的喵喵叫。
回来找伏黑惠的津美纪刚好看见这一幕,捂嘴笑道:“惠,这只猫很喜欢你”
小学时,伏黑惠就能做到面无表情吐槽,此刻更是冷淡说道:“我不喜欢”
津美纪只是笑了两声,伏黑惠的眉毛就皱到一起,不再看津美纪的表情,伏黑惠一个人走了。
津美纪惊讶的发现,白猫一直跟着伏黑惠。
“惠,它想跟着你”
伏黑惠转身,果然看见一只眼巴巴望着他的可怜白猫。
碧蓝的猫瞳里是晶莹的液体。
内心不知被什么触动,冷起的神色缓和下来,伏黑惠说道:“我不会养猫”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会养猫,可能会做的不好。
海音忍不住在内心欢呼,果然惠惠就是,多求他几遍,就会无奈的答应的人。
白猫一溜烟窜到伏黑惠脚边,轻声喵叫。
津美纪笑道:“它好像听懂你的意思了”
自认为只是字面意思的伏黑惠,鼓着脸妥协,把小白猫捧在手心,黑眸专注,有些冷硬的刺发,都好像变得软和。
海音突然想到钉崎野蔷薇说的,‘明明也很高兴吧’
也许是有悟猫作为范本,海音对猫咪的身体并不排斥,学着悟猫的样子,跳到伏黑惠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尽力不去打扰。
见白猫乖到像是通了人性,津美纪笑得更加灿烂了,“真好,果然惠很招人喜欢”
伏黑惠表情不变,叹道:“津美纪,我们是不是要带点菜回去?”
毕竟早上出门前,被拜托了,那时津美纪也是一口答应了。
一不小心忘记的津美纪,在一旁尴尬笑道:“惠的记性很好,多亏有你在”
即便没有主动去看,也知道津美纪标准式抱歉微笑,对此熟的不能再熟的伏黑惠选择沉默。
跟着津美纪去买菜,没过多久,买完所需的菜,他们回到住所。
令海音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津美纪和伏黑惠以外,那里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有着黑发的温柔女人。
她穿着居家的服饰,对着刚回来的两人,温声道:“欢迎回来”
这是妈妈一般的存在,伏黑惠的脸色微顿,他看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回来了……”
津美纪则是热情回复:“我回来了,妈妈”
时间的流速加快,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
黑发女人非常快速接受白猫的加入,白猫被放在桌上的时候,那只手就温柔的抚摸头顶。
轻柔的动作,被灯光晕染的脸颊,是模糊不清的温柔。
海音也有些沉醉其中,一脚踏进别人的记忆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身体被扭曲成猫咪是意外事件,海音来不及做出反应。
看到伏黑惠时,海音毫无破解困境的头绪,却能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是很幸运的。
海音并不感到惶恐,只是美好的时间只会存在三天。
夜晚无声而至,猫瞳可以看清地面,探头探脑的寻找,跃过杂物,一只白猫贴到黑发小男孩的脸旁。
安详的睡颜,还是孩童稚嫩的脸上,没有半分不悦,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第二天,伏黑惠感觉到脸颊边毛毛的物体,神情呆滞,缓慢坐起身,果然发现一只夜袭的小白猫。
这猫咪亲人的程度有些夸张了,此时还未完全踏进奇幻世界的伏黑惠,怎么也想不到,通人性的猫咪,都是人变得。
伏黑惠洗漱的时候,小白猫就在门口安静的等待,吃饭的时候,也会待在他的脚边。
黑发女人只是惊讶一瞬,便立刻笑道:“惠,捡到了一只很乖的猫,很不错”
黑发女人眼里的揶揄,伏黑惠当然看到了,“没什么……”
筷子停在半空中,犹豫再三,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他还是没回来吗?”
海音不知道‘他’是谁。
提到那个人,黑发女人表情僵硬,叹道:“是呢,不管怎么说,这次离开的时间,都太久了”
饭桌的气氛也因为这句话而冷下去,伏黑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黑发女人频频看向伏黑惠叹气。
津美纪一直安静吃饭。
吃完饭后,伏黑惠背上书包,走到玄关处,穿上外出的鞋子,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白猫说:“我要去上学了”
海音听懂了,津美纪走之前轻柔抚摸头顶,脸上是清浅的笑意:“要在家里等我们回来,会很快的”
白猫幅度不大的点头,津美纪看到了,视线更加温柔。
大门被人关上,白猫则回到黑发女人的身边,亲昵的靠在她腿边。
似乎也没想到,白猫也会亲近她,黑发女人表情微呆,不过也只是呆了一瞬,她的日常并不算有趣,她不是很忙,大多数时候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后打开电视,海音就跟她一起看。
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剧情,猫瞳变圆,“你也喜欢看吗?”
“我是不能理解男主的,明明也不算太没用,却一直瞒着女主,到最后,是那样的结局,也不奇怪了”
她在和自己闲聊。
猫咪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黑发女人忍不住笑出声,“真的是,我在干什么,居然和一只猫咪说话”
语罢,失神呢喃道:“……是太孤单了”
客厅里的嘈杂噪音很大,海音凑过去听,才听到这句话,睁着猫瞳,歪着头看。
黑发女人忍俊不禁,“我知道,现在还有你”
在这之后,她再也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伏黑惠和津美纪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白猫粘着的对象,从他变成她了。
也想被可爱猫咪宠幸的津美纪,失望的说:“是不喜欢我吗?”
端水大师走到津美纪手边,用脑袋蹭了蹭。
“这猫果然很聪明”
这句话得到众人的认可。
夜晚的时候,海音不想着睡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月亮,海水放大了月亮的光芒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能理解。
迷蒙在夜晚徘徊,直到太阳升起,消散在黎明之前,猫瞳里的光芒不变。
猫着步走到伏黑惠脚边,喵喵喵的叫。
伏黑惠说道:“今天也要去上学,不能带着你”
海音只好作罢,突然共情悟猫的感受了。
津美纪临走前摸了摸猫咪的头顶,“拜拜”
和女人一起看电视的海音,突然想到,明天就是第四天了,美好的时间会被终结,一直循环在痛苦的记忆。
当伏黑惠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直待在玄关处的白猫,四目相对,“它在这里待了多久?”
女人说道:“大概3个小时”
津美纪也有些好奇猫咪的举动代表什么,按照她的观察来看,白猫只是寸步不离伏黑惠的身影。
比以前还粘着伏黑惠。
夜晚时,也像士兵一样守着伏黑惠,导致伏黑惠半夜还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好不容易拥有的周末时间,白天只能悲伤补觉,伏黑惠有些无奈的对猫咪说:“我带你出去逛逛,但你不能乱跑”
他只以为,白猫是不习惯一直待在家里,才突然变得反常的。
被伏黑惠抱着出门,海音的大脑还是晕乎乎的,直到第四天的月亮升起,美好时间都没有结束,它还在继续流转。
五条悟没有理由骗她,他需要海音的帮助,但五条悟的情报确实出了问题,除非,他们看见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这样的话,全部都只能靠自己去找了。
早晨,在伏黑惠和津美纪出门的时候,海音就避开女人,偷偷溜到窗户前,猫爪实在是有些不方便,根本打不开窗户。
海音已经在思考另一个方法时,锁上的窗户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推开。
“要记得回来啊”
海音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女人温婉的眉眼,所以为什么,她遇见伏黑惠和津美纪时,她不在了。
两声喵叫算是回应,海音跳了下去,猫咪的脚步很轻,平安落地后,闻了闻空气里的气味。
以前有这么浓的硝烟味吗?
来不及思考,海音一股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