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唯成人之美,岂能夺人所爱呢?”夜深人静床畔私语时,方文山对程伯月的来访意图揣测道。
“怎么你们几杯黄酒下肚,他就摇身一变成君子了呢?”韩璐璐笑着调侃道。
“这和酒没关系,和他的人品有关。”
“哦!原来如此。”韩璐璐依旧笑盈盈的,难掩情场风波过后的庆幸喜悦之情。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正是从这天开始,程伯月三天两头有意无意的给她发微信,和她进行着学业领域、思想境界以及情感共鸣方面的深入交流。
韩璐璐了解他的心意,碍于情面又不便不搭理他;且他这种光明正大无懈可击的暧昧勾搭,为了大家的安定团结起见,她又不能让方文山有所察觉。
于是她的回复总是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尽管他的态度越来越热情激越,她却被动的止乎于礼点到为止,从不主动联系他。
但她越是这般克已守礼矜持寡欲,程伯月越发对她感兴趣,以至于逐渐陷入朦胧的罗曼提克的幻想里不能自拔,觉得璐璐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高洁最完美的,简直就是一块未曾被考古者发现的无瑕美玉。
当他抑制不住这种由衷的仰慕之情向她倾诉时,她却冷静的回复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不必过誉。也许你多年来沉迷学业,不曾谈恋爱交女朋友,所以见我这样的平庸之辈也惊为天人,真是令人汗颜!”
程伯月没料想自己这样阅女无数的情场老手,竟然获得她这样的高度评价,窃喜的同时未免羞愧。
他们断断续续的微信聊天二十多天后,伯月意欲开车前往安盛酒店接她下班时,却遭到韩璐璐的冷淡坚定的拒绝:
“谢谢!方总每天都准时过来接我下班回家,不必劳烦你了。”
程伯月如遭闷头一击,没料到他们伉俪情深,戒备森严的方文山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守护的如此严密,令野心勃勃的他几乎无隙可寻。
嫉妒,对方文山强烈的嫉妒之情使他下定决心要将韩璐璐夺过来,他要俘获她的芳心,因此他得多出几分忍耐和等待的恒心。
“你俩的感情真令人羡慕!“伯月按捺着内心的忧伤勉强的奉承道,”方总的公司生意应该很忙,他还有闲情逸致对你殷勤备至,实在难得!”
面对他隐晦的试探,韩璐璐纬莫如深的回复他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程伯月无法,只得暂时关闭了和她的对话框,逼迫自己休整浮躁悸动的身心。
深秋的寒意悄然来袭,街头黄褐色的枫叶开始随风舞姿翩翩。
方文山忙里偷闲,特地带着璐璐到步行街的专卖店添置了一件枣红色的羊绒大衣,他们双双迈出店门时竟意外邂逅独自漫步的程伯月。
“哦,真巧呀!”文山热情的笑着走上前紧紧的握住对方的大手掌说,“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没事瞎转转。”程伯月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被云层遮挡住太阳的天空,令人阴晴难辨。
“回国后,你还没开始工作吗?”
“我看你也挺悠闲啊!虽然名义上有家公司。”
“是啊!”方文山尴尬的讷讷答道,“所以我们才有幸在这里碰面。要不要到舍下喝一杯呢?我们到前面的超市去买酒买菜。”
伯月探询的望了一眼他身旁小鸟依人亭亭玉立的韩璐璐,毫不迟疑的推却道:“不了,朋友在前面等我哩,我先过去了,拜拜!”
瞅着他擦身而过从容离去的背影,璐璐竟流露出一丝的怅惘之情,被方文山拉扯着衣袖,打断她的思绪道:“想什么呢?”
“哦!”璐璐如梦初醒的涨红脸道,“我想方胜寒该放学了吧!我们去学校接他,顺便在学校旁边的超市里买点牛肉,听说那里的肉质地特别好呢!”
一直被程伯月热烈的追求,却又莫名其妙的突然遭他冷落,韩璐璐的心未免失落,但他本人却表现的若无其事!怎不令人伤心?
她不容自己心有旁骛,更不能忍受对程伯月的感情的挫折,于是一家三口灯下做饭其乐融融之际,她表现的异乎寻常的主动热情……
日复一日倍受冷落,思念如潮难忍煎熬的韩璐璐终于在一次上班午休之际,鬼使神差的发微信问程伯月道:
“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最近忙啥呢?”
她不知这条平平无奇的消息对程伯月来说,犹如一块巨石掷入平静的湖水,在他的心里顿时激起轩然大波。
因为这是他们有联系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他。
程伯月几乎狂喜的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止不住心旌摇曳的回复道:
“不忙,日夜想念,渴望见面一叙。”
深思熟虑良久,春心荡漾的韩璐璐只得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后怀着负疚而怯懦的心情,她温言软语的打电话询问方文山在干嘛。
“我在俱乐部和林向阳谈点事情,”文山亲切愉快的说,“还是关于高尔夫球场的业绩。”
“哦,现在有改善吗?”
“好些了,因为老爷子亲自在过问这边的事情,黄伯伯也跟着他来玩了几次,对俱乐部的宣传和业绩拉升肯定有一定的帮助。”
“是吗?”璐璐淡淡一笑,顿了顿又迟疑道:“既然这样,傍晚你一定没空来接我下班吧?”
“看情况吧!我尽量争取赶过去,实在不成就微信通知你,不必等我。”
韩璐璐欲言又止游移不定的挂断了电话,她觉得方文山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她的感情会不会出轨。
虽然她对程伯月有那么一点心动,但若他坚决的堵死她所有的出路,她也能守着他们稳定平淡的爱情活下去,时光徜徉余生无恙。
打车前往遥远的万达广场三楼的绿茵阁咖啡厅时,韩璐璐望着车窗外迅速向后倒去的绚烂风景,浮想联翩的诘问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断的对其他男人意荡神摇,从前是朱宇鹏,现在是程伯月;到底是方文山本身不够完美,还是她自己的品格有缺陷。
程伯月早已等候在灯光幽暗的角落里,见到她时激动的捉搦了她白净的纤手,久久的不愿撒开。
有些矜持的在他对面落座,韩璐璐浮上客气冷淡的微笑说:“这么急切的想要见我,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态度有效的冷缩了伯月心里的热情,使他不自觉的松开手来。
为了掩饰尴尬,他拿长柄的精致小匙慢悠悠的搅和着面前的杯盏里香浓的咖啡,半晌微笑着反问道:
“难道你不想见我吗?如果不想见,又何必大老远的专程赶过来?”
“出于礼貌,我必须来赴约。但出于爱情的责任和道德的考虑,我又觉得自己不该来。”低眉顺眼的璐璐坦诚说道,“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程伯月扬起眉毛笑了笑,自顾自的只是品味咖啡,慢条斯理的优雅的说:
“璐璐——我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我们相识的时日尚浅,但我觉得和你非常投缘,就算作为知心朋友,我们时常见面也不过分吧!”
“是。”她微笑首肯。
于是程伯月从上衣的内袋里从容不迫的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顺着光洁平整的桌面轻轻推送至她的面前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因为我并不知道你平素的喜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惊讶的瞥了他一眼,韩璐璐不为所动的轻轻笑道:
“你知道我并不缺钱花,何必如此呢?君子之交淡如水,希望我们之间的交往不要透着庸俗,不要沾染一星半点金钱的气息。”
伯月不觉难堪的脸红道:“但这是我的心意,请你收下吧!说到底我只是个俗人,只能这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回她近乎轻蔑的笑了笑,毫不迟疑的站起身来告辞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们家方胜寒应该已经放学了,他爸爸在公司里忙碌,我得赶回家去陪伴他。”
程伯月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拂袖而去却无力阻拦,好像佛徒坐定般的不能动弹,心情沮丧的说不出话来。